妖怪不瞎也不傻，看他同鸟儿比肩而立，四目含情，自然猜到鸟儿身份，一下子，粗鄙的恭维之词儿就涌入耳朵里，寒少宇耳朵发痒，掏了掏，什么都没有，但还是痒得厉害。

妖怪指指点点，寒少宇摘了脖子上的凤灵珠系回鸟儿脖颈上，指腹无意刮过鸟儿白皙的皮肤，心神一荡，魔怔般低头亲了一口，鸟儿全身僵硬，凤熙嘴角抽了两下，周围妖怪的表情好似吃了粑粑。

鸟儿身上温煦强盛的仙气瞬间收敛干净，取而代之是他周身霸道极寒的仙气，鸟崽子被鸟儿捧着开心摇着尾巴，尾羽上的火星一亮一亮，寒少宇对着吹了两口冷气，鸟崽子打了个喷嚏，狠狠啄了他一口。

“你家的小叛徒卖给我吧。”

寒少宇同凤熙打趣，老凤凰懒，到了这儿，就再没费劲飞回去的意思，自知晓他身份，视野便辽阔得很，即便站在看台中央，前头也没妖怪敢挡他俩，四周更是避出颇大的地界儿，也不知少掉的那些妖怪都去了哪儿。

“多少银钱你说了算，一次付清，然后你家的小叛徒自此就长住我南郊，给我和鸟儿当乖儿子，阿菁愿意也来长住，等他长大，我的君位给他，我同鸟儿浪迹天涯去。”

凤熙还没说什么，鸟崽子又来凑热闹，噙着亲爹的袖子扯了扯，眨巴眼点头，“好。”

“好什么好！”凤熙咬牙切齿看他儿子，“叫你小叛徒还真给我当叛徒！给二表叔和堂叔当儿子？想都别想！尽早死了这份心。”

“你坏。”鸟崽子又道。

鸟儿一怔，凤熙也一怔，对视一眼，鸟儿摸了把鸟崽子的脑袋，“安安，你说谁坏？”

“爹爹坏。”鸟崽子眨巴眼答得一本正经，“南郊好。”

寒少宇哈哈大笑，老凤凰哭笑不得，包金扇子一点儿子，“小叛徒，你自个说让你老爹怎么说你？”

“说你坏。”

鸟崽子从鸟儿怀里蹦下来，绕着鸟儿摆动金黄的小爪子转了一圈儿，而后就站在鸟儿的靴子上，仰头看他，似乎还觉得这样子挺好玩的，又蹦了两蹦，卧在鸟儿靴上打起盹来。

短短工夫，擂台上刀来剑往，棍来枪去，短短时间擂主已更迭三回，云藏自化龙救了安安，便又回到云上坐定，回去时迈了方正的步子，到君上跟前施礼通秉。寒少宇也知他未同他多说些话，是因时下开擂他要坐镇大局，也未怪他，只是看那孩子一举一动都身不由己不能随心所欲，觉得有些愧疚。

同凤熙提了两句，凤熙瞄云藏几眼，只说他多虑，说云藏有三海水君和东海龙王敖广支持，又有君上扶持，比他爹当年初继大统的境况相比不知好了多少，还说有天庭大员还提，说眼下龙族天族境况已稳，云藏就该考虑娶后纳妃之类的事宜，提了几位妙龄的龙女，出身家世均在龙族中有些地位。

“那云藏怎么说？”

“只推脱说自个年纪还小，眼下九黎侵袭各大神地，他又刚刚即位，很多公务都要仰仗旁人帮扶，待过些年，或许有更合适的妙龄仙娥，那时再娶不迟。”凤熙道，“世俗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二表兄，其实要我看，这神仙也是一样。你说那些大员为何无缘无故提这一遭，真是为天族境况考虑？算了吧！我看他们就是受人所托，一定是龙族内的那些有身份地位的看到云藏得势，施了银钱好处，托他们做个说客！”

“难得亲亲表弟你变聪明了……”

夺擂之事，活了这些年，早就看腻味了，无论是神妖相斗，还是妖妖相斗，亦或是神仙相斗，都看得不爱看，所以相比擂台上的刀光剑影，还是同凤熙说七道八比较有意思。

“不过我猜云藏那小子可不会听那些大员说道，这小子看着没什么脾气，一派好欺负的样子，但骨头硬得很，打定主意不去做的事情，谁都不能拿他怎么着……”

“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凤熙道，“可就怕他势单力薄，架不住旁的神仙的软磨硬泡，你看凡间有多少女子寻死觅活，最终的结果还不是架不住父母亲戚的软磨硬泡？嘴上说是‘为你好’，实则就是挂心太多，觉得生了你养了你，就恨不得替你活，觉得自己阅人无数，感情不能当饭吃，所以夫君也替你选，一年不乐意没关系，两年不乐意也没关系，吆喝亲戚朋友一起说道，软磨硬泡你几年，骨头稍微软一点的，不就被说动了？”

“云藏不会。”寒少宇道，“不然咱俩打个赌，他绝对有意中人，不过是偷偷喜欢，人家仙娥铁定不知道呢！过几年知道了，若也有意，天君宫就多位少奶奶，而这少奶奶，铁定不是龙族中人。”

凤熙想了想，“喔，二表兄真是聪明过人，竟然从我的转述里推断出云藏爱慕钱塘的那位仙娥已久……”

“是你自个猜到的，我可没说。”寒少宇拍了拍凤熙肩道，“不过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推测，也只是我臆断，不要传播，不然咱俩就同太白金星没甚区别了。”

“你是该多嫌弃自个那唯一信徒？”凤熙一指另一侧看台，寒少宇顺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太白老儿蹦了两蹦，嘿嘿一笑冲他俩招手，“你看你看，就为了瞻仰你一眼，从正对的看台跑到旁侧，现在就是挤不过来了，或者觉得贸然挤过来搭讪仓促，不然铁定跑过来跟你说道两句，哎，你就真这么嫌弃人家？人家那些年可为了给你在神界刷存在感，四处搜集你的段子，听说凡间画师无聊根据上古传说画的你的神像写的你的故事，包括搜集的你好久以前那些庙宇的破碗烂碑全被太白老儿乔装下界高价收走了，还绞尽脑汁编排加工四处传播你的风流韵事，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好歹跟人挥挥手打个招呼成不成？不要这么高冷好不好？”

“你好像说得也有点道理。”

寒少宇勾了勾唇角，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给老凤凰过目，老凤凰点头，“虽然生硬了些，好歹是个笑容，行了，转吧。”

于是转向太白老儿，唇却抿了，双目一沉，愈加湛蓝的同时，鼻子也皱了起来，上唇掀起现了一口锋利龙齿，咬了两咬，凶神恶煞。太白老儿瞥见他面容一僵，缩了脖子，自钻进妖怪堆里，不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