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这世上没哪个神仙的感情经历会如他一般痛苦纠结。天甲默了一阵，看向青鸟表情十分复杂难看，求证般询问：“你是当年二殿下养大的那只鸟儿？”

小坏鸟玩着自己的鬓发，戏谑回望，“可不是？你要是不相信的话，要不要我告诉你你的主上木头的亲爹最喜欢吃什么？你的主母木头的亲娘又喜欢吃什么？还有苍溟当年是怎么揍得他，揍哪儿了揍得多狠，他当年是怎么哭的鼻子，又是怎么把我捡回来的……”

“不！别！不用！”天甲“哐”地一声，又将脑袋磕在地上，不过这回是对青鸟，“少宗主曾对铁虎将军提过，您是二殿下的怜悯之心，还说若是您回来，我等要像侍候两位殿下那样侍候您……”

小坏鸟因这句一愣，似是想起往事，收了那副戏谑的表情，摇头，“细论，还得感谢你这些年建成妖市，让我的老朋友们有了栖身之所。”

“不不不！您谢二殿下，谢二殿下就好！”

天甲直起身回青鸟，寒少宇竟从这厮脸上看到谄媚的表情，都怀疑是不是光线太暗自己看花眼。

“青爷，修建妖市的银子是二殿下出的，是我动了他私库的银子，酒楼是二殿下的，街市是二殿下的，建成这里的一切，修筑的费用都是二殿下出的！”

站在远处一直沉默不语的乌鸦听这番话，大骂一声，吐了口血双眼翻白晕过去，旁边一个妖怪眼疾手快接了，试了鼻息，对青鸟道：“青官忙你的吧，鸦子有气，我们帮你照顾！”

小坏鸟面无表情将目光转回来，抬手掐了把寒少宇的脸，“惊喜不惊喜？开心不开心？闹了半天你才是咱们妖市的神秘大老板，哎我说！这么算的话，你真是尊活菩萨啊，你看，你出资给自个的情敌修筑妖市，还高风亮节退居二……不！三线！做咱们妖市幕后的大老板！”

寒少宇额侧一跳，小坏鸟“啪啪”拍了几下掌，有他带头，自然一片稀拉的掌声，寒少宇就觉得额侧又跳了一下，一股无名火窜上来，然后一脚踹在天甲身上，天甲一嗓子叫的鬼哭狼嚎，飞出去五丈远，砸断了酒楼的廊柱，吐了口老血哼哼唧唧。

“二殿下我做得不对么……”

“你做得对！”寒少宇怒目而视，“你编排玉皇大帝的风流事给兄长惹麻烦！是本君救了你，还让你下凡守本君的小金库，你擅自动用就算了！你修建妖市就算了！这些本君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做了什么！”

天甲捂着胸爬起来，一脸懵懂，“二殿下我做了什么……”

寒少宇四处一扫，找了块雕着乌鸦图案的完整地砖，猛一跺脚将其震得粉碎，又踩几脚还是不解气，看天甲的目光十分凶恶。

“你花本君的钱，让惦记本君夫君的情敌成了这妖市的大老板！还把他的模样雕得画得到处都是！你是不是成心！是不是故意惹本君不痛快！你自个说，这账怎么算！怎么算！”

“重修！重修！”天甲忙道，“反正您老把这里毁成这样，总是要重修的，地砖……明个就揭了，全雕你，全是你！哎呦我的爷，您老发火前能不能体谅一下我的难处？我一个仙官，要跟这帮妖怪野仙相处默默做好事，只能躲在幕后啊，青爷又早离开了，我不雕鸦子不让他当大老板让谁做？亲自出面？这帮妖怪会信任我？退一步说就算他们信任我，我真当这个大老板，打扮成这样主持大局，回头外头的那些妖怪野仙怎么说道？说妖界最大最鼎盛的妖市，那儿的大老板是个穿长袍戴面具的变态？那终归丢的还不是二殿下您的人？”

“你花了本君多少银子？”寒少宇终于问出重点。

天甲脸上出现奇怪神色，腿一抖又想逃，寒少宇一把揪了他衣领又给拽回来。

“不多不多！”天甲忙道，“一个库都没搬空，二殿下我用的都是您库里的现钱，您的那些好玩意儿都给您老留着呐，一样都没动！一样都没动！”

“换句话说就是一个库里的现钱都给我挥霍光了对吧！”寒少宇一脚踹上，将天甲踹了个跟头，一脑袋撞上酒楼廊柱，他有点晕，“你知道本君一个私库里现钱有多少银子么……花那么多钱就给我建了这么个简陋的破玩意儿出来？你自个看这地砖……”

顿了一顿，眼一瞄又找了块囫囵的，跳过去跺脚，噼里啪啦震得粉碎。

“再看你建那破楼……”抬手一指被自己掀掉屋顶的烂玩意儿，“屋顶还是茅草的，你知道现在凡界有点钱的人家都不住这破茅草屋了么？你动了本君一个私库的现钱，嘿！给小鸟修了这么个破烂玩意儿。好了现在咱们就不提这些，我就问你红利呢？你出资建妖市，经营至少也有几百年了吧，红利应该分了不少，本君库里的现钱补上了没？”

“我不知道！”天甲抱住头从指缝瞄他，“我只负责出资，修建的事儿都是鸦子来做的，钱花到哪儿都是他说了算，我从来不操心这些……至于红利，确实有一部分，我也放进您老的私库了，但是还没收回本……鸦子说市集贸易都是毛利，红利抽成自然更少，我……我……我绝对没有私贪！”

天甲是什么样的，寒少宇再清楚不过，他确实不会私贪。而他做了这么久神君，虽然素日对库里的东西不上心，但逐鹿一战征伐九黎，后来君上飞升，再加上天族龙族的孝敬，那些年库里存了多少银钱珍宝，多少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半个库的银钱建十座如此简陋的妖市都绰绰有余，更何况一个库。虽然进这儿不久，但这是开集第一天，来逛的妖怪野仙已经不少，还有早早来此的几个天族后生，明天后天来的神仙一定会更多，天族龙族掌管水运，而在凡界，阴生水水生财，钱财积累，这两个神族自然最多，所以这两族的公子大多对钱物没什么概念，出手阔绰，到这种集市来逛就是被当做冤大头就是被宰的，可这么些年，妖市这么大一个集市，抽成所得红利竟然连本都没有收回来，这可能吗？不可能！所以一定是进了某个妖怪的口袋，出面管事的不是天甲，还能是谁！就是那死乌鸦！

他娘的在这事儿上他才是最大的冤大头，他的部下和他的情敌合作，用他的钱开他的集，拿他的红利还惦记他的小鸟，这真是……

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