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对啊这个……”司命星君翻来覆去翻着那几本命册，一脸惊吓，“这上面的记载和我之前看的时候不一样啊，这怎么了，怎么全变了……”

寒少宇并不愿听司命聒噪，袖摆一挥开了窗，袖摆一挥一道蓝光扫过司命，连带他手里的两本命册一起扫地出窗，凰烈就看见司命大叫一声飞出去，蓝光卷着司命卷着命册飞得很高很远，终于消失不见了……

“我本以为帝君还有些底线……”寒少宇望着司命飞出的方向叹道，“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他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没办法，谁让二表兄你诛蚩尤杀夸父，扶公孙轩辕登上帝君之位，后又协助大禹治水，对四海八荒有诸多功绩的……”凰烈打趣道，“论功绩二表兄你就是香饽饽，帝君肯定是要惦记的呀……”

寒少宇没有笑，钱塘归来，青鸟一直以来的付出让他笑不起来，听了海棠花仙那席话后，他一直很难过，一直想不明白怎么就那么凑巧，他最不该被小东西看到的，竟然就那么凑巧被他看见了，还有他虽然嗅不到小东西周身仙气无法窥测他修为，但那日在轩辕神殿，小东西出手瞬间打断诛魔箭修复破裂的仙障来看，小东西大概只和他差百年的修为，若单论速度，小东西无疑在他之上。

寒少宇的眼睛浮出些暖色，又想起当年初遇，他那时和小东西交手，小东西的速度就在他之上，出手奇快让他无法招架，小东西黑纱蒙面就坐在一棵树上张口调侃，说他体力差，还说他不好玩，而他怒火中烧显了本身张口咬过去，小东西却轻巧利落翻出，青光一闪像是长了对翅膀，他伸手朝那青光捞去，只扯下一角青布。

他欠他件青袍一直未补，纵使他陪了他两千多年，最终，还是未来得及弥补。

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只是答案于他来说更是伤心，小东西如此凑巧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一直跟着他，从海棠花林一别，他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他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而借助那凤灵珠，他也始终没有泄露踪迹。

他怎么就那么傻……

寒少宇平日虽然对野仙甚为体谅，却从未体味过野仙心境，这一回终于体会到了，只是诸多苦痛折磨，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海棠花仙说她在少华山捡到青鸟那日，他的翅膀上有被毒蛇咬伤的痕迹，按小东西的修为根本不会沦落至此，答案是肯定的，那时他寒少宇春宵苦短佳人在怀，青鸟就在洞外的树上待着，风吹雨打生不如死，纵使遇上毒蛇攻击，也懒得搏上一搏，也许那时……对小东西来说他只求一死……

那么后来呢？

小东西被救，在少华山某个洞府两个月不笑也不说话，他那时在想什么？是咒他寒少宇罪该万死？还是骂他寒少宇归根结底就是个笨蛋？

或许都有，或许都不是……

但寒少宇肯定，当小东西重新开口说话的时候，他饶恕了他也饶恕了自己……再次走出少华山，或许小东西辗转四海八荒游历数年，或许他用数年的时光说服自己对他的相思，或许他的说服失败了，最终他明知是错，还是前尘清零往事重启，还是辗转四海八荒寻到了他，而他那时刚送走亲生子，于黄泉彼岸独自消沉。

小东西或许藏匿在花丛里望了他许久，或许终在心中一叹，但他还是飞出来，落在他手边，歪着脑袋眨着眼，翘着漂亮的尾羽，用清澈的眼睛望着他，告诉他一切都没那么糟。

他醉眼朦胧，却从他眼中读出一句话。

“不哭，我总会陪着你的……”

陪着需要多少勇气？

更何况他先前佳人相伴共度春宵，留他一人在风雨飘摇中伤心伤情，还险些丧命……

世间长情，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思及至此，心中又是一阵骤痛。

寒少宇知道，小东西这情他终是欠下了，他一日不归，他便一日欠他；他一月不归，他便一月欠他；他一年不归，他便一年欠他；他若世世不归……他就世世欠他！

情字难解。

母亲曾说情债最是难偿，而于青鸟，于他寒少宇的小东西，为何牵涉至此，背负却甘之如饴？

寒少宇不知答案，他只知青鸟若是原谅他，若是肯体谅他那时在轩辕神殿的苦衷，若是肯飞回来再陪陪他，这诺大的应龙神殿，高耸入云直插青霞拱手相让如何？娶他入门又如何！他寒少宇本就没那么多顾念，只要他肯回来，肯陪陪他，肯为他种一片海棠，肯为他沏一碗浸着酒糟的茶就好了……

“二表兄对这件事怎么看？”

“什么？”

此话出口，寒少宇瞬间回神，喔，凰烈说的是命册的事，听说凡人命册本由天定，里面记载的命数，也会因天命变化而变化，司命星君也就是个掌管命册的神仙，命数相关诸事他也无法掌控，更不提酒醉或懈怠了。

“你觉得呢？”心绪不宁，寒少宇也懒得对这事发表见解，“这事儿归根结底该赖帝君和天君，逆天改命本就是笑话，拿来诓骗凡人还可以，他们竟然也信……总之他们此番造了业就该承担果，至于苦果恶果，和我和你无关，凡间因此发生什么变化，也有天庭那帮神仙头疼。”

“话是这么说没错了……”凰烈正好借机探探二表兄口风，便道，“可这事毕竟牵扯到四公主，既然牵扯四公主，那二表兄你……”

寒少宇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瞄着凰烈笑了笑，“怎么，小表妹难道怕我前尘不了前情不断？你这样想是多虑了，女魃于我来说早死了两千多年，此番被帝君天君提上界的女子就是个凡人，莫说她不是曾经的四公主，即使她是，我也没了那份心思……”

“哦？那二表兄现在对谁有那份心思？”

寒少宇凝眉闭目，心知表妹故意调戏，默了半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