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桃李，遍野芬芳。

魏书云最爱穿的，便是桃粉色的襦裙。

她似乎总是长不大，笑靥烂漫天真，莫名地，就想守护这样的幸福。

为天子，亦为人父，魏皇最爱看的，也是大女儿这样的欢愉。

柯笙十三岁入南魏军营，战场上刀剑无艳，他拼死拼活才谋得个八品校尉的头衔。

他第一次见书云长公主，是在南魏皇家猎场。

他是守卫，她是猎手。

那日的阳光很好，明媚地让他睁不开眼。

或许是不敢看呢，那女子的模样哪里是粗鄙的他可以直视的。

书云长公主坐在魏皇的身侧，毫不掩饰她娇宠的身份。

“父皇，书晗能做的，我也能做。”

她抢过魏书晗的弓箭，搭箭上弦。

魏皇只是和善的笑了笑，示意她随意玩耍。

“嘣”的一声，弓箭连大帐都没有飞出去，毫无力度，径直落在了柯笙的脚下。

他惊了惊，下意识的抬头间，看到了她的容颜。

她噘着嘴，随意地将弓箭塞回了魏书晗的手中，满脸都是装模作样的高傲。

十六岁的魏书云，还有这么多人为她撑起一片天。

······

狩猎，本是皇子们的争夺战，魏书云却偏偏要参加。

“阿笙，阿古，你们两个负责保护长公主。”

猎场教头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不过是个贪玩的公主，盯着就是了。

可年轻时候的魏书云，从来都不是省事的主。

柯笙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

他从小是孤儿，又在战场上拼杀了很多年，浓郁的血腥气掩都掩不住。

而阿古，不过是个刚入猎场打杂的小孩子。

他们两人，能把公主保护成什么样子。

不过是牵了两只次品的马驹，艰难地追逐着魏书云的汗血宝马。

猎场的密林中猎物很多，攻击性的却没多少。

毕竟都是皇子皇孙的，稍有不慎没人承担的起。

柯笙向来不喜欢搅和到阶级这种事情中来，他骨子里瞧不起自己的贫穷和低廉。对等的，也仇视血统的高贵和富有。

阿古没他那样多的心思，勤勤恳恳地追着魏书云。

丛林中有一头棕熊。

不过常年躲在自己的山洞里，并未见它出来闹腾过。

猎场的人都知道，也和魏皇禀报过。不过因为它一向脾气温和，魏皇甚至将它奉为了南魏的祥瑞，谁都不能猎杀它。

可依着魏书云的性子，所有的小概率事件在她身上，都是必然事件。

阿古为了救她，被棕熊咬断了左腿。

柯笙骑马飞奔到来的时候，只看到阿古血流不止的尸体，一旁惊慌失措的她，还有暴怒异常的棕熊。

那只棕熊脾气算是温顺的，若不是有人惹恼了它，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柯笙没有办法，只能抛下重伤的阿古，带着魏书云逃了出去。

毫无意外地，阿古死了。

他还是个孩子，可是猎场的人都喜欢他。因为他懂事，爱笑，做饭还很好吃。

除了猎场的人，谁会在乎他的死活。

魏皇赏赐了些金银珠宝，可阿古一个家人都没有，钱财又能交给谁？

所有的人都围着书云长公主，关心她受到了惊吓，有没有事情。至于阿古，残破的尸体都无人能够给他缝起来。

柯笙也收到了很多赏赐，甚至魏皇要提他的品级。

他将钱财全部给了猎场教头，那个还能为阿古伤心流泪的人。

之后，魏皇派人杀了那只棕熊。

被奉为祥瑞的它，也不过是随意就可以猎杀的东西。

柯笙只是笑了笑，他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魏书云的好奇和任性，死了一个人和一头熊。这就是皇家，这就是阶级。

事情过去了也就没有人再提起，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的性命，幸好长公主没什么事情，这就够了。

柯笙以为一切就这么完了，他继续安心地过他的日子就够了。

可是一直调令，他被派去了长公主身边做贴身侍卫。

他满心都是抵触，搞不懂这个性子古怪的公主到底要做什么。

可进入公主府后，一个月内，他连魏书云的照面都没打一个。终日除了站岗就是巡逻，荒废时间。

柯笙很烦躁，他胸膛里的血是热的，他想要上阵杀敌，而不是虚度光阴。

······

日复一日，直到清明节。

魏书云指名道姓，让柯笙陪着自己去寺庙一趟。

她轻纱笼面，一身白色的长裙，脚上穿的也是白色的布鞋，甚至发簪都是白色的。

到了寺庙，她屏退了左右、侍女，独独留下了柯笙。

她跪在蒲团上，向着佛祖扣了头，方才转过头看着柯笙。

“那天，是我用剑伤了棕熊。”

“······”

柯笙不知道说什么。

魏书云也并不需要他说什么。

“你叫阿笙，是么？”

“回长公主，属下全名柯笙。”

“那阿古呢，他的全名是什么？”

柯笙愣住了。

他第一次抬头，毫不在乎尊卑的打量着魏书云。

她全身都罩在白色之中，只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布满了哀伤。

“回长公主，阿古是个孤儿，大家都只叫他阿古。”

“这样啊。”

魏书云点了点头，向一旁的大师求了一张平安符，写上了阿古两个字。

“大师，烦劳您为这个孩子好生超度。他为了救我而死，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公主放心，贫僧尽力。”

柯笙说不清楚，自己看到这样一番场景在想什么。

她是长公主，这番做派，并不是做给他看的，她根本不用。

她要他过来，其实只是想避开众人，给阿古一个平安的超度。

“属下谢过长公主，阿古泉下有知，也会感念公主恩德的。”

柯笙向着她行了一礼，真心实意地。

魏书云低着头，没有回答他。

关于柯笙的这句话，之后的几年里，魏书云都没有任何的表示。

只是她的性子，收敛了很多。

她还是笑着，闹着，却懂得了分寸。

所以西梁皇帝梁峥来的那天，她甚至没有等到魏皇向她开口。

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拒绝，魏皇一定会护着她。

“父皇，梁皇英武之姿，女儿甚悦。”

十里红妆。

从此再无书云长公主。

“柯笙，我不希望阿古感恩戴德，我宁愿他怨我恨我。”

这是魏书云，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题外话－－－－－－

主线写不下去了

先卡个小故事吧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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