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七出了办公室，祁斯晋深吸了一口气，按住隐隐作痛的额头，真想把聂书婠就带在身边，这样就不会有人能伤害她了。

——

华艺学院的招生考试在即，聂书婠的专业理论知识不怎么样，因此又开始了每天上培训班的日子。

这天她下了课从培训学校出来，在大厅里见到了沈观行。

他坐在原木沙发上，脸色苍白，神情看起来有些颓然。

聂书婠摘下耳机，走到他面前，疑惑的问道：“阿行哥？”

沈观行听到她的声音，略微迟钝的抬起头，朝她笑了一下，“婠婠。”

“你怎么在这里了？”

“我给你打电话没接，你朋友说你在这边上课，我就过来了。”

沈观行说话有气无力的，聂书婠看出他的疲态，在他身旁坐下，侧过头认真的望着他，“阿行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闻言，沈观行并未立即开口，深深的凝视着她，在长久的等待中，聂书婠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紧张的情绪，默默的握紧了落在膝盖上的手。

沈观行忽然伸出了手，聂书婠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抱住了，她身子一动，下意识的想推开他，就听到他一声很低的抽泣的声音。

聂书婠僵直了身子，叫道：“阿行哥。”

“婠婠，让我抱一下，很快就好了。”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一声声无言的叹息，聂书婠心里一软，手落在他的背上，有些笨拙的轻轻拍了拍。

不远处，两个体型相似的人看着这一幕，露出尴尬的表情，其中一个困惑的说道：“要把这事汇报上去吗？”

“七哥说的是不要让她被别人伤害，没说万事都得汇报，像这种情况她总不会有危险吧，我们又不是在监视她。”

“嗯，有道理。”

……

沈观行放开了聂书婠，一双向来温和的眼睛此时一片灰暗，“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我们是朋友嘛，没关系的。”

沈观行的视线落在虚空处，嗓音低沉的，“我奶奶前几天去世了，她生病了，但我这个做晚辈的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聂书婠微张了下嘴巴，她也曾经历过这种难过，心里像是有了上一世的感应，浮现起细密的难过。

在面临亲人离开的时候，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到对方，什么话都不行。

她只有专注的望着他，做个倾听者，让他有地方说出自己的悲伤。

沈观行低低的说道：“我一直以为我奶奶身体很好，这一次回来，我甚至没去看过她，想着她的生日就要到了，那个时候再去也不迟。”

他转过头来，眼睛里满是悲伤，“婠婠，我是不是特别的不好？”

聂书婠心里一震，沈观行明明是天之骄子，他优秀善良，家世好，长相出众，怎么会不好呢，她摇头，很坚定的说道：“不是的，阿行哥，你很好。”

沈观行苦笑了一声，他弯下腰，有些痛苦的捂着脑袋，聂书婠于心不忍，又抱住了他。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奶奶选择瞒着你，说明她不想你为他担心，她想看到你高高兴兴的。”

恶劣的情绪不会那么容易消失，沈观行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直起身子，聂书婠表情真切，眼里闪着灼灼的光芒，他只觉得心里那股寒凉都被一点一点的暖化了。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我们家要和乔家联姻，现在还想知道答案吗？”

沈观行忽然提起这个事，聂书婠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有些懵的看着他

“就在我奶奶下葬的那天，我父亲告诉我，沈家这一代发展的并不好，我奶奶的心愿就是能早日看到重孙子，所以着急让我们订婚结婚。”

聂书婠讶异不已，她以为像沈家这样的书香世家，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很不可思议是不是。”沈观行自嘲一笑，“我从前也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原因，其实还是要归于俗套。”

聂书婠没做声，因为是他去世的奶奶所想的，她虽然觉得不妥，但也不好贸然的谈论。

“不过这个心愿也没能实现。”

聂书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那为什么是乔薏？”

“没有特别的理由，她年龄合适，性格不错，最重要的是，她的父亲希望与我们结亲。”

聂书婠默默点头，“所以原因还是出在乔家。”

沈观行轻轻嗯了一声，“你可以找你那个朋友好好问问。”

聂书婠认真想了下，还想问他为什么先订婚的人是他的弟弟沈豫之而不是他，就见他往她身后看了眼，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正觉得奇怪，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自她身后响起，她的头顶上笼下一片阴影。

聂书婠抬头看见来人的脸，讶异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要一整晚都坐在这里了。”祁斯晋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沈观行的方向，语气似有不满。

聂书婠站起身，摇头道：“当然不是了。”

“这个是……”聂书婠想着出于礼貌，也应该让他们俩打个招呼，可她才来得及说了几个字，手腕就被祁斯晋扣住，强硬的把她拉着往外走。

“既然不是，那就回去了。”

沈观行慢慢的站了起来，聂书婠尴尬不已，急急忙忙的说道：“阿行哥，我们改天再聊。”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手心被祁斯晋挠了一下，那种带着刺痒的感觉，直窜进心里头去，她看着他高大宽阔的背影，莫名的觉得他身上夹杂着一层朦胧的戾气。

到了他的车边上，聂书婠不满的说道：“你干嘛呀？”

祁斯晋回头，看她皱着一张小脸，跟刚才在沈观行面前乖巧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他气得笑了一下，松开了攥着她的手，将车门打开，有些无奈的说道：“送你回家。”

聂书婠整理了一下刚才被踩了好几脚的耳机线，低着头回道：“我家的司机和我一起过来的，就不用你送我了。”

祁斯晋没再说话，聂书婠有些困惑的看向他，就见他一手搭在车门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分明是无视了她说的话，一副她不上车就不罢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