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故意令他难堪吗？她都这样了，他怎么还会做这种事情？

“什么事？”沐希波澜不惊地反问，“难道我这样不正常吗？”

沐希的话很平静，甚至没有平日里和他争吵时的倔强，乖巧地令他窒息，如同一把刀捅进他的心脏，让他难堪至极。

“女人，如果你想要令我难堪的话，你做到了！”男人面如土色，脸色阴郁地可怕，可偏偏面前眼前羸弱的女人，却无从发泄。

“难堪？”沐希闻言，那张苍白的脸忽然划开一丝笑，淡淡的讽刺萦绕在其中，“我以为你不懂得这东西。”

若是他懂得，他就不会让她如此难堪。

闻言，洛瑾寒一顿，生平第一次，哑口无言。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懑涌上他的心头，洛瑾寒看着沐希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颊，既无奈又愤恨，仿佛要将她脸上的凉薄搅碎。

“女人，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他怒不可遏，想要化解她的冰冷，却依旧选择了口不择言。

“听得懂，你就能放我走吗？”沐希空洞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无声地渴求什么。

“你能不能离开，是我说的算，而不是你！”即便是再心软，洛瑾寒还是被沐希激怒，同时也带着更加强烈的愤恨。

一想到她想方设法地要离开，投奔别的男人，洛瑾寒的怒气就无法抑制。

“是吗？”闻言，沐希垂下眸，即便早已经知道答案，心又是一阵一阵的痛，“洛瑾寒，你什么时候才能够放过我？”

“到死也不会。”见沐希如此生无可恋的模样，仿佛只要在他身边，她就会死，洛瑾寒“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恨不得将这个女人从楼上扔下去。

他对她这么好，甚至还违背原则以公谋私，让她进了洛氏，到最后，他得到的回报竟然是这个？

身后的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倒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要刺穿沐希的耳膜。

“沐希，在我眼里，你只是供我消遣的玩物，这场游戏我说停才能够停，而你，连说‘不’资格也没有，你最好清楚这一点！”

洛瑾寒摔门而出，而临走前，想到沐希的眼睛，他就算是再狠心，还是将柳惠叫了过来照顾她。

休息室里，洛瑾寒一离开，周围的空气泛着股股冷意，不断地钻入沐希的内心。

洛瑾寒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如针一般将她的心扎的千穿百孔，沐希咬唇，本以为自己的眼泪流干了，却发现眼泪又要从眼眶里流出。她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一个软弱的人了？

“沐希，以后会好起来的。”等洛瑾寒厌倦了她，抛弃了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仰起头，不想要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来，为了洛瑾寒而落下的眼泪，是不值得的，她攥紧着自己手下的被单，不停地告诉自己。

不过一会儿，柳惠敲门而进，手里拿着一个袋子。

“小希……”见沐希失魂落魄坐在床上的模样，柳惠猛地一惊，连忙地走了过去。

“柳惠姐？”沐希回神，呆滞的眼神朝着柳惠的方向看去，声音颤抖，多了一丝在面对洛瑾寒时所没有的起伏。

“嗯。”看着沐希失魂落魄的模样，柳惠的心抹过一丝心疼，她想问问她和总裁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为沐希换上衣服：“这是我备用的衣服，你穿可能会大点，你就将就一下吧。”

柳惠尽量用温和的声音对沐希说话，仿佛是啪触碰到沐希内心的伤口，她帮着沐希将衣服脱下，在看到沐希身上青紫色的痕迹时，猛地一顿，捂住了嘴里的惊呼。

这到底是受到多大的折磨才会是这个样子？

感觉到柳惠的反映，沐希的脸上挂起一抹笑，那抹笑笑的浅浅淡淡：“没什么，我都习惯了。”

她的心有多强大，洛瑾寒对她的伤害岂止这些。

习惯，管管着，就可以不当一回事情了。

见她还能风卷云情地笑得出来，柳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些什么，她很有效率地帮沐希换好衣服，然后，将之前打包好的吃食喂她。

沐希看不见，只能任由柳惠喂她，整个过程，安静到令人心碎。

直到吃完，沐希的脸上绽开一丝柔柔的笑，虽然这点笑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是如此的脆弱：“柳惠姐，谢谢你。”

要不是柳惠出现，她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谢什么啊。”柳惠同样故作轻松地回应，见沐希的目光空洞，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希，你的眼睛……”

“没什么。”沐希一笑，“无非就是以后可能看不到了。”

她虽然这样笑着，但还是无端生出一丝悲伤，她攥紧自己的手心，痛意从掌心处蔓延，仿佛要抵消那抹悲伤。

眼睛看不到，还能比得上心痛来的更痛吗？她的眼睛，洛瑾寒又怎么可能帮她治疗，而程哥哥却因为洛氏的关系，无法抽身，她现在，可能一点治愈的希望都没有了，她就算再反应迟钝，也发现自己的眼疾发作的频率也来越频繁了。

想着，沐希咬着唇，安慰自己：“眼睛看不见也好。”

这样，她可就不用每天看到洛瑾寒那张令她厌恶的脸了。

厌恶吗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沐希的心起了一丝波澜，好似事实并不是她想的那般。

感觉到柳惠的沉默，沐希知道她是在担心，便笑的更加灿烂了：“柳惠姐，没事的，不是都说，眼睛看不下，感知会更加灵敏吗？此消彼长，并不是一件坏事。”

“你说的对，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见沐希还有心情安慰她，柳惠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明明总裁让他订餐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个中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见沐希神情疲惫，陪她说了一会儿，便让她躺在床上休息，然后便离开了。

离开休息室，便看到洛瑾寒已然不复之前暴怒的模样，而是阴沉着脸坐在牛皮办公椅上。

见柳惠出来，男人抬眸，目光如炽：“她怎么样了？”

“睡了。”柳惠回复道。

洛瑾寒点点头，挥手让她下去。

柳惠离开，洛瑾寒走进休息室，见沐希苍白着一张脸埋在被子里，原本才平复下来的心瞬间起伏不定，恢复不到以往的波澜不惊。

他唇瓣紧抿，深深地望着她，好似要看透她的内心。

他该拿她怎么办？原本以为要让他成为自己的软肋，但却发现，事情并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伸出手想要摸她的脸，床上的沐希忽然动弹了一下，将身子背对着他，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拒绝。

他一顿，手在半空中停滞了半晌，最终还是无声地收了回去，走了出去。

听到男人渐渐远去的脚步，沐希睁开眼睛，她紧紧地抓着身下的杯子，掌心刺痛，不知道是在刺痛着谁……

等沐希醒来，洛瑾寒的办公室已经人去楼空。

发现迟到了，沐希匆匆赶到linlinit，迎面而来的便是lin冷冷地嘲讽：

“上班第一天就迟到，我看你想要学习设计的心也不是那么坚定。”

闻言，沐希紧紧地咬着唇，不说话。

见她的气焰并不如早上那般热烈，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摇摇欲坠的模样，lin眯眼，又是一阵冷嘲热讽：“怎么，被我说中了，所以，无话可说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沐希垂下眸，淡淡道。

经历了中午的事情，她没有心情和lin斗嘴，而且她的决心并不需要别人来下定义。

她是看出来了，洛瑾寒能够如此轻易放她过来学习，就是知道自己会在这边举步维艰，想要让她知难而退。但那又如何，如果那么轻易就退缩就不是她沐希了。

“你……”原本还想和沐希来场唇枪舌战找回今天早上的场子，哪知，下午的沐希会是这种态度，lin猛地一顿，就听到沐希淡泊的声音：“lin先生，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去工作了！”

“你给我站住！我让你走了吗！”见沐希竟然敢用这样的态度对他，lin眼眸一瞪，仿佛要将她的背影戳穿一个洞。

回应他的是沐希无声的背影，lin气得想要将她拉回来，但是为了保持自己的风度，深吸了一口气，同样扭头就走。

“女人，你等着瞧！”

他绝对不会要沐希好过的！

一连几天，洛瑾寒没有和沐希同进同出。

“总裁，今天沐小姐……”放假回来的苏文继续自己的工作，按照平日一样，汇报着沐希在linlinit的情况。

不得不说，沐希的坚韧，短短几天的功夫，面对了不少的为难，她还是克服了过来，甚至得到了linlinit一部分人的认可。

“不要和我提她。”短短几日都没有见过沐希，洛瑾寒脸色阴沉得可怕，想到那个女人即便是在公寓，也是躲着他，甚至还偷偷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换了锁，并且在屋子的内部安装的内锁，即便他复制了钥匙也进不了屋。

这到底是他的公寓，还是她的公寓？

看着洛瑾寒怒火冲天的模样，苏文闭上嘴，想到上次柳惠和形容的沐希被洛瑾寒蹂躏之后的惨状，心道，沐希不躲着她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