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要是太难，你就换一个吧！”见虞昭鸾久久不语，慕容亓也忍不住劝说道，又见她还不曾放下那谜面，又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嘲笑你的！”

只是虞昭鸾的脸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看，倒是思虑一番，随即对那摊贩笑了笑，柔声道，“水涨船高。”

“诶哟！对啦！姑娘是真聪明啊！就是水涨船高！”那摊贩也很高兴，没想到还真有人能猜出这谜底，当即拱手，犹如拜礼贺喜。

“啊？真的？这都能猜出来？”慕容亓还没反应过来，眼里一半是惊讶，一半是洋溢不止的崇拜。

“阿鸾果然不出手则已！”叶元瑾也是为她高兴，却又好奇到，“不过，如何得出这谜底的呢？”

“船在碧空上行驶，江水流淌到天边，可不就是水涨船高？”一直没有开口的姚硕解释道，满脸欣慰之色。他一开始便没打算阻拦，原知道他的鸾儿聪慧至极，怎么会猜不出这谜底是什么。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慕容亓恍然大悟，大手一挥就搭到了虞昭鸾的肩膀上，好似搭在自己玩伴身上那样自然，顺便夸到，“阿鸾！你可真聪明！”

谁知肩膀一重，虞昭鸾才扬起的笑意迅速凝结在嘴角，毕竟她家中两个哥哥也不曾像慕容亓这般酷爱玩闹，竟这样公然与她勾肩搭背？

也好在她并没有慌乱，侧头看着那搭在肩上的手，只好后退了几步，不着痕迹地留出距离，“世子过奖了。”

慕容亓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玩过头，总归他们男女有别，他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在头上挠了几下，“呵呵，没有没有，你……你是真聪明！”

虞昭鸾浅浅一笑，故作无事。左右他只是个长不大的少年郎，多些玩心也并无关系。只是她没当回事，看客们却心绪万千。

“那，现在只需客官们出一道谜面，答出来便能赢那奖赏了！”这摊贩又介绍起规则，“对了，这奖赏啊，是五串糖葫芦！”

“糖葫芦啊！”叶元瑾一听，嘴里好似已经开始泛酸。

“那客官们，便请吧！”摊贩立马拿出纸笔。

“姚公子，到你了！”叶元瑾也是迫不及待，当下急着寻找姚硕的身影。

“姚二！”可是半天不见姚硕反应，慕容亓也跟着唤了一声，转身看向他时，却发现他的视线好似在盯着自己的方向，也不知道是错觉，他的眼神中竟还有几分敌意？

“姚二？”慕容亓又奇怪地唤了一声，并不清楚姚硕到底怎么了。

虞昭鸾也感到一丝奇怪，偏头看向姚硕，才触及视线，便看到他回到自己脸上的视线太过复杂，有质问，有沮丧，亦有微微的怒色。

小哥哥是怎么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因为刚才慕容亓把手搭在她身上？可那是无心之举，慕容亓不过是把她当做玩伴而已，又没有非分之想，小哥哥怎能往心里去？

只是她又转念想，他们之间本就横隔千里，她若不退后，小哥哥就会以为他们还有可能。但小哥哥错了，他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忍住想要解释的心，故意收回目光。

见虞昭鸾一直回避视线，姚硕有些不甘心地抿了抿唇，又见叶元瑾一个劲催促，只能转身来到摊贩前。接过笔，盯着展开的红纸，他总以为又回到了以往在虞府求学的时光。

那时他会在讲学休息的时候和偷偷躲在后院角落的虞昭鸾碰面，赠她一首他课上抄写的小诗，写在白纸、红纸、蓝纸，各种纸上，有特意准备的，也有随意取下的。

可如今，他竟然连鸾儿的回信都不曾收到，她是真的对自己失望了吗？怪他不能救她于水火？怪他一颗真心却始终不得表露？

耳边划过叶元瑾那热闹的声音，“姚公子，你准备写什么样的谜面？是猜什么的呢？字谜？还是成语？”

“对了，你准备让谁来猜？我们有三个人，可得考考公子学识了！”

“姚二，你可不准放水啊！看看咱们谁能猜得出来！”慕容亓也在一边看热闹，他就是看不惯叶元瑾想碾压的那副嘴脸。

“嗯。”姚硕终于简单地应了一声，随即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字迹如人，清隽温润，看上去便让人有了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是什么？什么？”叶元瑾急着伸长了脖子看，却才触及几笔，便蹙起眉头，“这么长啊？”

“这位公子看来就是读书人，连谜面都出得如此风雅！”那摊贩也跟着凑热闹，看完谜面便夸赞起来。

只见那谜面上写着：怅然心去再难收，秋水盈盈共木舟。得遇斯人边雁至，十分情送客南游。

“来来来！小爷看看！”慕容亓正要抢过红纸，却见姚硕已经举起红纸，诧异之余，那红纸竟被径直递向了虞昭鸾的方向。

姚硕好似赌气般，语气并不如往常的柔和，“虞小姐……可能猜出这谜底？”

虞昭鸾虽不知道姚硕用意，却还是将红纸接了过来，才扫一眼，指尖便已轻颤。

小哥哥这是……

“怎么？虞小姐猜不出？”见虞昭鸾不语，姚硕似是冷笑，仿佛并不相信她猜不出答案。

虞昭鸾还是不语，却将红纸还了回来，故意避开姚硕那直视而来的逼问，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她怎么会猜不出那谜底？那是她最熟悉的字迹，也是她最熟悉的字谜诗，比那些她过目的密令还要深入人心。

长相厮守。

是他要的长相厮守！

她宁愿不相信这是小哥哥死死等候的苦心，宁愿小哥哥再狠狠将那封诀别信砸在她身上，告诉她他不爱了，放手了，让她滚，有多远滚多远。离开他，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也不知触怒姚硕那根紧绷的弦，他一把抢过那红纸，愤愤将它撕毁，又提笔写了起来，比刚才还要快。旁边的几人顿时不明所以，想要探究发生了什么，却见一张崭新的红纸上又多了一行才添的黑字。

谜面：纵横云散改新颜，花落黄昏上北天。千里一迁星点缀，心飞已愈共池边。

“那这个呢？”姚硕又是指明，看向虞昭鸾的目光已经不加掩饰，甚至带着一丝决然。

虞昭鸾定睛一看，那红纸上的字每个都如此熟悉，哪怕闭上眼，那些印入脑海的笔画都能一笔一笔勾勒。她袖中的手一再攥紧，可是脸上却是平静地好似死水。

“诶呀！笨s……”慕容亓也是等得不耐烦，想了想又没将狠话说出口，只是有些急躁又有些别扭地问道，“你到底会不会啊？”

虞昭鸾忽而深吸了口气，有些颓然地垂下拿着红纸的手，淡淡地说道，“抱歉，小女愚笨……不会。”

谁知话音未落，姚硕便紧接其后，“是虞小姐不会……还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