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月茹咽了一下，喉间好似被什么堵住一般隐约刺痛，她丝毫挡不住眼里的恐惧。可她根本不敢吱声，脖颈的凉意并未减弱，无不再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

“到底怎么了！”虞老爷不耐烦地说。

“爹爹听错了！”话被虞昭鸾接了过去，神色极为镇定，好似并未看到虞月茹脖间那处寒光，只顾着转头看向虞老爷，“四姐姐不过是……有些不忍罢了……”

睁着眼说瞎话，虞月茹从未看过这样的虞昭鸾，却见那张绝色的脸上并不曾因撒谎而慌乱，反倒是时不时打量她的方向，眉宇间甚是挑衅。

“什么不忍？”虞老爷好似听出一丝古怪的味道。

却见虞昭鸾嘴角一勾，虞月茹有种不好的预感，岂不是有诈？刚想大事化小，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脖间的刀刃始终不肯离开，她也猜不透身后之人的目的，实在不敢胡乱开口。

“四姐姐说，她也看到了二姐姐她们出门，”虞昭鸾不紧不慢的说，每一个字被吐出来时亦如穿针引线，每一个刺穿都如此用心而细腻，正要刺进虞月茹畏惧的心上，让她体会到什么叫无形的凌迟，“只不过，她还看到二姐姐和三姐姐带着几个脸熟的家仆一道，嘴上说了些听不得的……”

“听不得什么！”虞老爷屏着气，语气里已是藏不住的森寒。

“说是……”虞昭鸾故作扭捏，好半天憋出话，“说是听不得的下流话，说什么今日寻欢，少不得他们一道快活的，这样才对得起他们平日里在府上……”

“岂有此理！”不等虞昭鸾说完，虞老爷又是一个劲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这两个死丫头是要把我这张老脸给糟践完了她们才满意！”

“虞昭鸾！”正厅再次响起大夫人尖细的声音，好似质问般用手指着虞昭鸾，“你少血口喷人！雪芙她们怎么会……”

“大夫人，这可不是我说的呀！”虞昭鸾面不改色地回答，又看向虞月茹，“是四姐姐发现的，说来同我商议的，原是害怕破坏咱们姐妹间的情谊，便不敢声张。爹爹时常教导我们，不能欺上瞒下，如今都到了这一步的份上，妹妹是以为四姐姐看错了，反驳了几句，四姐姐是在教导妹妹，让妹妹不要颠倒黑白，更不要为二姐姐她们隐瞒什么呢……”

眨着一双含水的眸，虞昭鸾楚楚可怜的模样丝毫没有做作的痕迹，甚至可以看出她不想姐妹情谊破坏的无奈和惋惜。

“虞昭鸾！你……”这边的虞月茹听完虞昭鸾这一段胡编乱造，只能张大了嘴，完全没想到自己被反将一军。

“是吧，四姐姐？”虞昭鸾继续端着笑脸，看向虞月茹时丝毫没有害怕她揭穿自己的恐惧。

“你……”虞月茹话都说不出口，一口气噎了上来，她只觉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困难。

正当此时，府门处已经传来通报声，“报！老爷！老爷！”

“怎么样！那两个死丫头呢！”虞老爷也是心急，赶忙离开了桌子，凑到了通报之人的面前，只想知道结果。

那通报的下人大抵是跑了太久，一个劲喘气，好不容易回答道，“没……没有！”

“什么！”虞老爷一惊，“什么叫没有！”

“没看到二小姐和三小姐！问了醉香楼里的姑娘，也没见到什么两个闺家小姐！”那下人继续回答。

“怎么可能！”虞老爷眉峰紧拢，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随即怒目转向虞昭鸾，好似发现什么，“你给我说说！是不是你故意诬陷你两个姐姐的！”

这时虞月茹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下意识为自己辩解，“爹爹你看！并非五妹妹所说！是她……”

还不等胡编两个字说出口，脖子后面的刀又近了一步，虞月茹赶紧闭嘴，不再多话，却已是得意侥幸的眼神看向虞昭鸾，嘴角的笑意亦是嘲讽，想看看她到底如何收场。

“是吗？”虞昭鸾仍是平静的脸色，看向那个通报的下人，“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发现了吗？”

“没有。”那下人答得更快。

“那就奇怪了，小女早上确实听到二姐姐所说，一定会去醉香楼的，若不是出入醉香楼，难道是和什么人在那楼里……”虞昭鸾故作疑惑，挠了挠头，一张小脸丝毫没有因为虞老爷的怀疑而露出任何端倪。

“我就说是这个小贱人随口胡诌！想诬陷我女儿！哪儿来的醉香楼！只是你这下作的菜想的出来，我女儿何曾听过那三个字！”这时也被大夫人抓住把柄，一个劲开始往虞昭鸾神色泼脏水。

“就是！虞昭鸾！你是不是听错了！”这时虞平尘也忍不住发声，好似要为自己的亲妹妹辩解。

可是越是周围的质疑和谩骂越多，虞昭鸾却笑得更灿烂，“是吗？是小女听错了？”

“你到底是听错了！还是……”虞老爷也是心中郁结，明明已经够气恼，如今以为是虞昭鸾听错了，气血涌上，正想挥手泄愤，却又听到一阵禀报传来。

“报！老爷！老爷不好了！”另一个下人急急忙忙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块牌子似的物什，满脸都是惊恐和慌张。

“又是什么事！”虞老爷才举起来的手被迫放下。

“二小姐……三小姐……”那下人禀告时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跪在地上时都不敢抬头。

“说啊！”虞老爷比任何人都急。

“有人……有人在……”下人好似舌头打结，偏偏话都说不出来。

“你说啊！”虞老爷实在忍不住，一个脚踹了上去。

“有人说在暗场看到了……”那下人终于抬头，颤巍巍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说是小姐……不成模样……只会嚎啕不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将咱家的令牌带了回来！让老爷赶紧去救小姐！”

“什么！”

一看那熟悉的府内令牌，又听到暗场的名号，大夫人一瞬间没缓过来，直接晕了过去。二夫人也是捂着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虞月茹更是一脸惊呆的表情，转头看向虞昭鸾，却恍然发现脖间的凉意不见了，她赶紧奔向二夫人，却立马被二夫人捂住嘴，示意她现在什么话都不要说。

虞老爷脸色铁青，也不肯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可是当机立断是他，丝毫没有犹豫，“给我带上家中护卫！立刻去暗场！”

终究是自家的名誉，虞老爷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救女儿还是在救自己。

看着一大家子人浩浩汤汤离开虞府，虞昭鸾看着自暗处走出的南星，低声喃喃，“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头？”

“是吗？”南星却是一脸轻松，“还留着一条贱命呢，这可比死了好吧？”

“她们会报复我吗？”虞昭鸾再次抬头，嘴角冷笑凛凛。

“会的。”南星嗤笑，眼中嗜血的味道不断放大，“只不过要看她们有没有本事对付我了。”

好像是为了听到这个令人满意的答案，虞昭鸾眼里的笑意更深，随即也跟着虞老爷离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