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那道被巨石硬生生轰出来的裂缝，秋溅水心中一片悲凉。

这几天，他手下的一千将士，几乎全部都战死在了这里，在这一片废墟下，不知道埋了多少大汉的忠魂。

蛮军在新任统帅赫连战的指挥下，集中上千台投石车夜以继日地攻击这段城墙，即使是御蛮关关墙再坚固，也最终还是被他们从原来的裂缝轰塌了一段。幸好霍元帅率领关内剩下的六万余骑兵强行出城，用火油烧毁了蛮军几乎所有的投石车，不然此刻，恐怕整个御蛮关都已经倒塌。

这几天来，蛮军城头和城下两路并进，在这种战场正面厮杀面前，就算是霍光，也没有好的办法能够减少汉军的伤亡。

边军将士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撤下去修整了。他们伤亡太严重了，原本二十万人马，此刻已经只剩下不足五万了。

现在的御蛮关防御，全部由京营接手。而京营也不愧精锐的称号，即使是正面厮杀，也不弱于蛮军分毫，五天的攻防下来，汉军共伤亡四万余人，其中边军伤亡近三万，而京营只有不到一万。

至于蛮军，在汉军的严防死守下，原本百万大军，已经只剩下不足六十万了。

也就是说，汉军付出了近十六万伤亡的代价，换来了四十万蛮军的灰飞烟灭！

这是一个惨痛的数字，不知道此战过后，大汉会有多少百姓失去亲人……

然而此刻，秋溅水却顾不得感伤。自从四天前他被将军命令协同另外两个千人队防御这条城墙裂缝之时，他就已经收起了这种不应该存在于战场上的情绪。

四天下来，他的整个千人队几乎全军覆没，这还是他对于指挥颇有心得的缘故，而其余两个千人队，早在两天前就已经换了一波。

转头看着身后自己这个千人队仅剩的那满身血污的两百老兵，秋溅水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他看向他们只有一个原因，蛮军又攻上来了。

他们是京营，大汉明面上战力最强大的军队，不仅仅是实力强大，更提现在纪律上，令行禁止。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固守这段城墙，那么，就算是整个千人队死光了，他们也不能让蛮族军队踏过城墙一步！

“众军听令！”

“赫！！”

“杀！！”当先提起自己的大刀，秋溅水已经冲了上去。身后紧跟着三个千人队剩下的一千余人，此刻，他们都以他为首。

又是一番激烈的交锋，蛮族终于又一次退了下去。

秋溅水没有死，他又活着撤了回来。跟他一起撤回来的，还有七百人人带伤的汉卒。

抬头看了看天色，那西下的夕阳仿佛在宣告这一天攻防战的结束，在蛮军略显凄凉的号角声中，他们又一次退了下去，收兵回营。

秋溅水，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很文雅，事实上，他也确实很文雅。

他本是大汉四大商业世家之一的秋家长子，本来是要继承家族产业的。然而，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渐渐明白了商人在这个社会中的地位。他不甘心就这样做一辈子“下等人”。所以他不顾家族长辈的阻挠，趁着一年前京营征兵，毅然决然地加入了京营。

他对军事也算小有天赋，在霍光组织的战场演练中，他多次表现出了自己的能力，被霍光发现，也因此被破格提拔为千夫长。

在一年多以前，他确实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文雅公子，虽然社会地位不高，却从来也没有接触过这种战场厮杀。

而一年多来，他已经在京营中蜕变成了一个合格的战士，合格的将领。

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伤痕累累的七百残兵，他依然面无表情。三个千夫长，又死了一个，另一个，此刻也已经重伤昏迷。他是被一个手持流星锤的蛮将击中了腰部，若不是他反应得快，那一击能当场要了他的命。

三人中，只有秋溅水一个人完好无损，就像上天都在刻意保佑他一般。

他知道，他们这三个千人队，在今天这一战中，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无法参加明日的防御战了。恐怕待会，就会有将领过来交接，派出新的军队来防守这一段城墙。

长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只是可惜了那些朝夕相处的兄弟……

“秋千夫长！辛苦了！明日你们便可以退下去修整了！这里将由我们接手！”果然不出他所料，还没等他率军回到军营，就已经有三个他并不相熟的千夫长走了上来，这是要交割了。

此刻的秋溅水没心情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又带领着这些残军往伤兵营走去，他们中的许多人需要治疗。

没有因为秋溅水的无礼生气，那三人看着着满身血污的七百多人，眼中只有敬意。他们知道守住那段倒塌的城墙有多艰难，几天来，那里就是蛮族进攻的重点！他们根本没有信心像秋溅水一般，死守那么久……

随便在伤兵营找了块可以坐的地方，秋溅水就这样席地而坐，看着他那些受伤的兄弟们一个个接手包扎。

他不知道蛮族还要进攻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下一次战斗中活下来。

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沾满血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很温和的笑容。

想必现在他已经成了家族继承人了吧？

秋溅水想道。

他来从军，就是想改变家族世代受人歧视的命运，为此，他甚至抛下了他深爱的那个已经定下婚约的海家二小姐，海明月。

想起海明月，他的眼中就多了一丝柔情，那是他的青梅竹马，他最爱的女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但是为了家族的命运，一年前，他还是狠下心来，不顾他们即将完成的婚约，毅然地加入了军队。

“这次，若是我能活着回去，定然不再负你！！”秋溅水心中暗暗发誓。他掏出了怀中她为他织的香囊，香囊很干净，他怕自己沾满血水的手弄脏了它，连忙在衣甲上还算干净的地方抹了抹手。

“是你在保佑我，对吧？”秋溅水的眼神很迷离，他又想起了她送她参军的那天。

“溅水，我相信你是对的，你去吧，我不会拦你。带上这个香囊，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他突然感觉眼角有些湿润，是风沙太大了吗？对，一定是。

PS:今天520，身为单身狗的飘叶打死也不出门，我要化狗粮……呸！化悲愤为力量，化力量为手速，键盘敲得噼啪响，先更他个四五章！话不多说，一更为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