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谢图汗奥巴近来一直在劳动，不是挑大粪浇菜就是劈柴。

在他看来，累得与狗一样，想偷懒没门儿，朱八戒每天盯着他。

刚停下来想歇会儿，朱八戒就毫不客气地举起鞭子过去了。

这样的日子真是够了。

可考察期是一个月，还没有结束。

在朱八戒的紧盯下，他每天还得起早摸黑去干活儿，否则就要挨揍。

朱八戒领会了师祖的用心，所以教训起土谢图汗奥巴可谓十分在行。

真个是拿捏得死死的。

想逃？那更没门儿，时时刻刻都被盯着，若朱八戒有事离开，就换额亦都与费英东两个，有时哱云也来。

不过，比起刚开始两天骨头架子像散架了似的，干完活儿就呼呼大睡，这些天土谢图汗奥巴感觉要好多了。

每天精力还算充沛，尽管感觉累得像狗一样，但睡一觉后，第二天又精神头十足，毕竟还是年轻体壮。

这天，朱翊镠带着两名近侍溜达过去了，有心看一看。

朱八戒见了，连忙坐起来迎上去。

“师祖怎么来了？”

“土谢图汗奥巴呢？”

“挑大粪去了，一会儿就路过这里。”

“他还听话吧？”

“必须的啊，敢不听话就问他抗不抗揍。”朱八戒笑嘻嘻地举起手中的鞭子。

“还得坚持一阵子。”

“知道，师祖，那一个月之后呢？”

“倘若他还有心思想什么反明，那接着干活儿，接着揍。”

“好嘞，这个交给徒孙就好了。”朱八戒手舞足蹈地道。

一会儿，土谢图汗奥巴便挑着一担大粪朝这边走来，脚步还挺稳健，只是朱八戒也没让他靠得太近。

“让他浇完后来一趟。”

“好，可他身上的味儿太重，要不要让他先洗个澡再来见师祖？”

“不必了。”朱翊镠一摆手。

“哦。”朱八戒答应一声，便立马儿转身去通知土谢图汗奥巴。

很快便将那个家伙带来了。

朱翊镠先是只打量着，也不说话。

感觉土谢图汗奥巴眼神里已经不似从前那般有戾气了。

“转眼也干了半个月的活儿，有什么感受啊？”朱翊镠漫不经心地问。

“累。”土谢图汗奥巴只简单答了一个字。这时候他也不敢不回答，怕旁边的朱八戒拿着鞭子又抽他。

“累但快乐，劳动最美了。”

“……”土谢图汗奥巴心里想骂人，说得好听，你怎么不干呀？

“这些活儿总得需要人干，其实干几年挺能锻炼人的意志力。”

“不行。”土谢图汗奥巴脱口而出，还干几年？一个月就够了。

“那你想干嘛？”

“……”土谢图汗奥巴说不上来，因为他知道科尔沁部已经被改组，再也没有什么大汗一说了。

“这么问吧，你能干啥？有什么一技之长？”朱翊镠接着问道。

“……”土谢图汗奥巴还是说不上来。

“你看小朱，人家武功厉害，可以当朕的侍卫，你也不行。让你干活儿，你还一脸的不乐意，男子汉大丈夫，总得有安身立命之本吧？”

“……”土谢图汗奥巴沉吟不语，发现自己真的干不了什么，还有半个月的艰苦日子，熬过去之后干什么呢？如今已经没有他领导的人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反明是没有可能了，这个不要再想，否则就不是劳改这么简单。接下来你想干什么？又能干什么？人活着得有一个方向。”

“我姐呢？”土谢图汗奥巴忽然问。

“她暂时跟着淑妃。”

“你会娶她吗？”土谢图汗奥巴又问。

“娶不娶她与你没有关系，娶也好不娶也好，你的人生需要你自己做主。再者说了，你不是一直反对吗？”

“我反对有什么用？姐都跟你跑了。”

“你姐是你姐，她的人生也得她自己做主，与你无关。这个世道，靠谁都不好使，只有靠自己才最可靠。”

“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土谢图汗奥巴忽然垂头丧气地回道。

直到这一刻，才感觉这家伙有点认怂了，不再像之前那么目中无人。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朱翊镠又问。

“领兵打仗。”土谢图汗奥巴这次脱口而出，回答得很快。

“领兵打仗？想跟谁打？又想代表谁打？”朱翊镠问。

“这个……”土谢图汗奥巴支支吾吾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那朕告诉你，唯有代表大明，你才有资格领兵作战。”

“你娶我姐，我便代表大明。”

“不，这不是交易。”朱翊镠摇头，说道，“娶不娶你姐，在于朕与姐是否有感情；而你是否能代表大明领兵作战，在于你的心是否忠于大明，这完全是两码事儿，没有任何联系，明白吗？”

“我忠于大明便是了。”

“是否忠于大明也不是你嘴上说，必须用实际行动。”朱翊镠道。

“我现在不忠于大明，还能怎样？我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确实没有。”朱翊镠笑了笑。

“我要跟着他领兵作战可不可以？”土谢图汗奥巴指着朱八戒。

“跟着我？”朱八戒微微一滞。

“为什么想跟着他呢？”朱翊镠也很意外，好奇地问。这些天朱八戒天天鞭子抽，居然主动申请要跟着朱八戒。

“很简单，他犹如战神一般，跟着他无往不胜。”土谢图汗奥巴回道。

“你倒是会想哈。”朱翊镠将目光投向朱八戒问，“小朱愿意带他吗？”

“只要他听师祖的话，我无所谓，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的确，如今跟着朱八戒的有三员大将，额亦都、费英东、哱云。

“我听话还不行吗？”土谢图汗奥巴望着朱八戒，一副渴求的眼神。

“师祖，可以，反正他不听话，我就揍他。”朱八戒又晃动自己的拳头。

“先干完活儿，看你的表现吧。”朱翊镠当然也不急着答应。

感觉土谢图汗奥巴的心态上是有点变化，但年轻人做事想一出是一出，这会儿断定未免也太早了。

还是等等，不急。

朱八戒又得意洋洋地嘱咐道：“想跟着我，首先必须听师祖的话，师祖不在时，就必须听我的。”

“知道。”土谢图汗奥巴点了点头。

“再敢反对师祖的政策，看我怎么收拾你丫的。好了，去干活儿吧，这个月的活儿必须得干完。”

朱八戒一摆手，打发土谢图汗奥巴去了，心里美滋滋的。

“师祖真的答应那家伙跟着我呀？”

“由你拿捏他比师祖拿捏他合适。”朱翊镠笑呵呵地回了一句。

“师祖，其实我只会揍人。”

“那就够了，对付某些人，拳头比嘴巴好使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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