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靳南？”唐初愕然，睫羽轻颤：“可除了你，还有谁会在手术通知书上签字！”

“啊！”医生才回过神般说：“是一位叫做夏梦莹的小姐，她说她是您的同事。当时您情况危急，这位夏梦莹小姐说她愿意承担所有风险，我们也就应允了她的签字。”

“夏梦莹……”唐初呢喃这三个字，泪水顷刻间模糊了视线：“她凭什么……她凭什么……”

陆靳南心疼，去牵她手说：“小初，你别这样。假若是我，在那种情况下，也会作出与夏梦莹同样的选择。”

“同样的选择？”简单几个字，却好似有刺激到唐初神经，让她满腔怒火，似终于有了发泄方向：“靳南你知道你说这话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你知道腹中胎儿对我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陆靳南锁眉，为了安抚，他侧身去抱她。

唐初紧咬贝齿，双臂狠狠在陆靳南胸口上推搡着，声嘶力竭吼：“你别碰我！陆靳南！你怎么能说那么不负责任的话出来！”

充斥在整个病房间，声嘶力竭的嘶吼，让医生和护士都面露难堪。

陆靳南强行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小初，这并不是选择题。假若你出事，你肚子中的孩子同样保不住。”

“那甜甜呢？你就这样剥夺了甜甜生存下去的唯一机会你知道么！”唐初拼尽全力挣扎，依旧无法从他强有力的臂膀中挣脱出去。

她情绪也就有在那一刻彻底崩溃，放弃挣扎，继而放声痛哭。

陆靳南眸底满是心疼，可除却更用力抱紧她，轻拍她后背安抚外，他似乎也没办法为此刻的她做更多事。

“我不要手术！”唐初哭喊着，扭着头冲医生说：“什么都不要给我安排，什么一个周，什么堕胎手术，我不要！我统统都不要！”

“可是……”医生急切，皱着眉头讲：“胎儿因为药物作用而产生畸形甚至死胎，反而会更加麻烦，我想还是尽量……”

“闭嘴！”陆靳南低声冷喝。

医生有被吓到，抬眸与陆靳南那双布满寒气眸子对峙时，更是浑身都不住打了个冷战。只好暂时带着护士离开。

病房只剩唐初与陆靳南两个人时，她情绪才似乎逐渐稳定下来。

哭声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撕心裂肺，更多只是轻声呜咽抽泣。她不再挣扎，依赖般把身子蜷在他怀里靠着，似乎这样，就能够给她已然冰冷的心，带去些暖意。

“怎么办……怎么办？”她仍旧红着眼圈，唇瓣不住合动着。

“小初。”陆靳南垂眸，双眸中满是极其坚定的光：“我绝不能失去你。”

唐初心莫名打了个紧，仰着脑袋，泪眼婆娑望着陆靳南：“所以，靳南你一定要我拿掉肚子里这个？”

“受到药物影响，已经注定他不可能是个健康婴儿。小初，把这样的他生出来，不觉得有些太自私了么？”陆靳南剑眉紧皱，嗓音却很轻，仿佛怕再碰触到她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唐初生生吞咽唾沫，眼眸中挂着些迷惘。

“况且，如果发展成死胎，导致大出血……”陆靳南话梗住，竟再也没办法去描述那种情形。

唐初心悸，抬头见到陆靳南眸底满是苦楚的光，心似被逐渐融化。

“你要我不许离你而去。”陆靳南生涩扯扯嘴角：“那你就忍心，舍我而去么？”

“不。”唐初急切去抓着他衣袖，把脑袋摇得如拨浪鼓般：“我不要，我要留在靳南身边，和靳南你长相厮守！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都不会……”

“那么。”陆靳南轻捧她微微发凉面颊，柔声说：“就接受医生的安排。”

“可甜甜怎么办……”唐初倒吸口气说：“脐带血是甜甜唯一的希望，如果拿掉这个孩子，甜甜再病发……”那一幕对唐初而言，太过可怕，她不敢去想，更不敢用言语去描述。

陆靳南微眯双眸，捧着她面颊的五指绷紧，指节发白：“脐带血是甜甜病愈的机会，但绝不是唯一机会。小初，我向你承诺，会想方设法拿到适合甜甜的配型骨髓，否则我就……”

唐初忙并拢了两根手指，去轻轻搭在陆靳南唇瓣上，阻止他将话说下去。

“我不要你发誓。”她柳眉紧锁，冲他重重摇了摇头。

陆靳南沉口气，冲她轻轻点头，轻抚她秀发，低声问：“可小初，你到底为什么会掉进泳池里去？我记得你并不善于游水。”

若他不问，才刚苏醒不久的唐初，几乎要把这事望了个干净。

她陡然想起，浑身血液在顷刻间凉了个彻底，她紧咬贝齿，余魂未定的从齿缝冒出一句话来：“褚瑶推我下水！”

陆靳南面色倏地变了，黑曜石般眸底中，透着令人胆寒的光。

“果然是她。”

“靳南……你知道吗？”唐初反抓住他手，仰着头忙问。

陆靳南嘴角扯起一抹森冷笑意：“夏梦莹有提到过，褚瑶矢口否认。”

“对了……”唐初才想起来问：“为什么夏梦莹会搅合进来？我的手术通知书上，为什么会是她的签名？”

“夏梦莹救了你，送你来医院。”陆靳南言简意赅。

“啊……”唐初惊讶喊出声来。

陆靳南垂眸望她，见到她布满泪痕，又苍白虚弱的面孔，心仿佛被狠狠揪成一团。

“小初，你才刚醒，需要多休息。”他说着，轻将她身子推出怀里，放她轻躺下来。

唐初顺着躺下来，望着他贴心替自己盖好被角。

“靳南，你会在这儿陪着我吧？”她瞪大双眸，眸底中珠泪欲滴。

莫名的，此刻她心底布满了恐惧和不安，生怕陆靳南也会不声不响离自己而去。

“我当然会陪着你。”陆靳南挨着床旁坐下来，把她右手紧握在双手掌心，勾着嘴角说：“你安心睡，我不会离开。”

唐初右手被他攥得温呼呼发热，那种温度仿佛又能够通过血液传递到她心里去，让原本冰冷的心，似也温热起来。

才刚苏醒的她，也实在是很虚弱，眼皮越来越沉，不自觉竟就缓缓合上，陷入深睡。

可在不知道多久后，唐初又猛然惊醒。

她右手下意识去探了探，没有感知到陆靳南的存在，让她心陡然仿佛腾了空般，忙坐直身去望，果然，偌大病房里，就只剩她孤零零一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