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有多癫狂，现在就有多空虚。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从三岁摔死那只不知好歹的猫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廉价的同情心跟廉价的爱，他都没有。

他讨厌一切，对家人没感情，即使是疼他的夏香凝。

只有尤叶，聪明漂亮像天使一样的尤叶，散发光芒像太阳一样的尤叶，他睁开眼睛就想找她玩，闭上眼睛梦里全是她。

她是他生命是最明亮的那一面，即使后来他发现爱上了自己的姐姐，他也认为那爱是纯洁而正大光明的，只是怕尤叶接受不了，他一直也没有说。

然而，眼前不堪的一幕在残忍地提醒着他，身体里那个狷狂的魔鬼，用最下作的行为，玷污了这份纯洁而高贵的爱。

一次又一次，他无法控制自己了。

进到洗手间，闭着眼睛站在花洒下面，任冰冷无情的浇灌，渐渐的，隔出一道与世隔绝的水墙，脑中只有三个字：得到她。

只有得到她，真正的与她融为一体，拼了命的对她好，才能证明，他是真的爱她，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爱。

洗过冷水澡的夏恒，沉默地收拾了屋子，打开窗，换入新鲜的空气，他又恢复到从前的冷静模样。

第一件事，是打开电脑，装上变声器，开启了网络视频电话。

刚接通两声，那边P龙就接了起来：“傻子，找我干什么！”

在P龙面前，夏恒的代号是“傻子”，凡是叫他“傻子”的人，最终都会明白一个道理，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傻的那个人。

画面上，P龙的身影同于志忠颇为相似，那张肉滚滚的脸更年轻一些，他在家里，狭小的蜗居，身后的大床，被褥凌乱。

“有女人了？”夏恒问。

传过去的声音苍老浑厚，P龙看到的他，应该是个满脸胡须的中年大汉。

P龙呵呵笑了两声，“有钱就能有女人。”

他得到一笔不菲的酬劳，穷困潦倒了那么久，正值壮年，没有女人是会憋死的。

尝到了钱的甜头，P龙很感激夏恒，什么也不问，夏恒叫他做什么，他就乖乖地去做。

“于志忠死了，你开心吗？报仇是不是很爽？”夏恒盯着P龙的眼睛。

P龙眼睛瞪圆：“做梦都要笑醒，想着他摔死的样子，连续干一夜我都不累！”

“这样的生活，你不想失去吧？”透过变声器，夏恒阴郁的声音粗重而有气势，一张脸也被带得狰狞。

P龙慌张：“好人，不要杀我，我用我的命向你保证，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我从来不认识你！”

他以为夏恒是在威胁，现在这日子跟天堂一样，他不能才过了两天，就直接下了地狱。

“杀你？我从来不杀人，我只会帮人。”夏恒懒洋洋的笑了笑。

“帮人？对对对，好人，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会感激你一辈子！”P龙没摸清夏恒是什么意思，胡乱地拍着马屁。

“帮人帮到底，P龙，离开这里。”夏恒不耐烦的说了重点。

P龙这名字果然没错，屁话一堆一堆的。

“为什么！”P龙慌了。

自己的猪窝虽然破，但他在白城土生土长，哪儿也不想去。

“不想死就走，不然留下来，你的杀人罪也逃不了，于志忠可是被你推下去的！”夏恒的声音严厉起来。

“不是我，是……”P龙当时在二十七层，而于志忠是从二十六层掉下去的，确实也不是他推的。

但夏恒怎么会在这样关键的问题上让步，声音更加严厉：“你把他安排在二十六楼，你跑到二十七楼，在二十六楼设了自动装置，那装置的按钮遥控，在不在你手里！”

“在……”P龙不能否认，当时遥控在他手里，按夏恒的意思，他跳楼的一瞬间，按动遥控，于志忠直接就掉了下去，这样才会更同步。

“在你手里，是不是你按了遥控按钮，于志忠倒下去摔死了！”夏恒步步紧逼。

于志忠早就懵了，胡乱地点着头：“是我，都是我。”

“所以，我们多年朋友，我劝你赶紧走！所有的资料都在你冰箱冷藏柜里，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女人！”

夏恒说完，退出了网络电话，P龙被吓到，万般无奈的从冰箱里找到伪造的资料身份，给上面的联络人打了电话。

他并没有注意到，夏恒用了非常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我们多年朋友”。

半小时后，夏恒收到消息，P龙已经主动联系船老大，准备跑跑了。

今晚，只要P龙离开白城，他就没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拳脚设局了。

夏恒冷漠的脸上露出笑意。

他喜欢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