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笑道：“左书记大可不必说得如此深情，你知道，我并不领情。”

“我知道。”左名场竟然这样回道。

“你知道？！”鱼玄机微微提高了声音。

“是，我都知道，你之所以给我写信，是因为你想拴住我，让我不要跟刘玲珑在一起。其实，你就算不写那样的信，我也不会跟她在一起。”

“所以呢，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说，我虽然明知道你的用意，可是我还是愿意沉醉在虚幻的幻想中，假装你是爱我的。”

“直到我的孩子被送到西川来，我都还在骗自己，然后，我的父母来了，他们告诉我，一定是你把孩子送到西川来的，目的就是让刘玲珑痛苦。”

鱼玄机问道：“刘玲珑不应该伤心吗？我若是心狠手辣的人，刘府门前的那具男尸就应该是你儿子的。”

左名场半天没作声，过了好久，他叹气道：“阿薇，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鱼玄机作势要走，左名场连忙道：“我还有话要说。”

“若是刚刚那样的话大可不必说。”

“不是，我想跟你说的是，我把儿子送到京城来了。本来我父母说要带回扬州养，但是，我把他送到京城来了。”

鱼玄机很想骂左名场一顿，你是猪啊，刘玲珑那样的女人她能带好一个孩子吗？但是想了想，鱼玄机笑道：“也许你做得对。”

左名场问：“你知道为什么我明知道刘玲珑是那样的人，我仍然愿意把孩子送到京城来吗？”

鱼玄机摇头。

左名场惨笑道：“因为我想见到你。而且，我已经跟宰相大人说了，我想留在京城。虽然，我用的理由是，陪伴孩子成长，但是真实的原因是，我想时时看到你。”

鱼玄机皱起眉头。

左名场道：“你不是想气刘玲珑吗？我这样的深情对她岂不是最大的报复？”

“你想说什么？”鱼玄机问。

“我想说，阿薇，不时跟我见面吧，我愿意做你杀向刘玲珑的那把长刀。”

鱼玄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左名场。

“左名场，你可知道，那是你孩子的母亲？”

左名场惨笑道：“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

左名场接着说道：“你要是不同意，我怀疑我明天就要死掉了。”

鱼玄机摇了摇头，道：“左名场，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要有控制自己的能力。你不能像个要糖吃的孩子一样，因为没有得到那块糖而要死要活。”

左名场道：“我不会打搅你的生活，我只是偶尔会来咸宜观坐坐，希望到时你会和现在这样，跟我说说话，如此而已。”

鱼玄机摇头，“我希望你能控制自己，不要老往咸宜观跑。多去看看孩子吧，刘玲珑带大的孩子，只怕性子上会有些极端，你多陪陪孩子。”

鱼玄机自认自己已经够苦口婆心了，但左名场只是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

看样子，左名场这是心里有病了。

鱼玄机是学心理学专业的，知道这时候不能再给左名场过多的刺激，遂道：“行吧，你七天到这观里一次吧，然后再尝试加长时间，变十天，十五天，二十五天，行不行？”

“可以。”

鱼玄机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因为她看不出左名场有心理问题。

绿翘这时走进来，她看看左名场道：“左书记到这儿来有何贵干啊？”

左名场道：“叙旧。”

“只是叙旧？”绿翘问。

左名场道：“只是叙旧。”

把左名场送走，鱼玄机道：“绿翘，以后不要再跟左名场写信了，我们已经严重扰乱他的心神，虽然说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目的。”

绿翘问：“他怎么了？”

鱼玄机指指脑袋，道：“这里会不由自主地跳出很多想法，他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相当于人心里生了病，人会活得很痛苦。”

“如果不管它任由它发展，会怎样？”绿翘问。

“严重的会自杀。”鱼玄机回道。

“那么严重，那还真是惨啊。如此，阿姐是不能不管左书记了。”

鱼玄机叹气道：“可能在这个社会，只有我还懂点心理学，我不管谁管他。”

“阿姐，你活得好纠结。”

第二天上午，左名场又来了。外面是皑皑白雪，鱼玄机也不能把他放在雪地里不管，于是让他进入工房，看女道们做各种手工，并吩咐绿翘好好照顾他的心情。

左名场告诉绿翘，他在长安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可两天就要到衙门报到了。

绿翘想着，到衙门报到后就没时间到咸宜观来了。

结果左名场告诉她，因为在长安没有住处，他准备在亲仁坊里租房子住。咸宜观就在亲仁坊，他老先生要在亲仁坊租房，那简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为了照顾左名场的心情，绿翘笑道：“好啊，亲仁坊这位置好。”

“你阿姐呢，这地方这么暖和，她怎么不到这里来？”

“阿姐喜欢一个人画图，看书，你看，女道们做的很多东西，比如帽子、包，都是根据阿姐绘制的图做的。”

左名场便去看女道们做的帽子，“帽子款式很新颖。”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绘制出来的。”说到阿姐的才能，绿翘向来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么多手工品，你们放在哪里卖？”

“阿姐在长安有店啊，而且还不止我们观里的女道做呢，在另外一个地方，还有一个作工坊，里面请了好多女工做事。”绿翘扬扬着头道。

左名场很想陪着鱼玄机作画，但是他又不敢提要求，怕以后这咸宜观都不让他进来。

就这样，左名场在咸宜观附近租了一套房，有时间就到咸宜观坐一坐。大多时候是绿翘出来招呼他，天气冷就带他去工房吹水。

坐在咸宜观里，左名场的心是宁静的，他也就不在乎鱼玄机是不是出来陪他了。何况，鱼玄机也不是完全不理他，偶尔也会出来跟他说说话，或者让他多出去外面走走，又或者拿出一包药来，说是有宁神静心的作用。

左名场觉得，自己又不是病了，为什么要吃药？于是，鱼玄机送给他的药都被他拿回去收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