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席上一片哗然，就连检察官也惊了一下，最终，因为案件过于复杂，法官敲下法槌：“由于案件复杂，隔日再审。”

许千歌低着眉，整理桌面上的文件资料，看不清表情。

离开之前，她看着虞玥被法警押了下去，遥遥地和她对上眼神，但不过两秒，虞玥便很快别开了。

她不着痕迹地收回眸子，往法庭外走。

陆湛就在外面等着她，路过旁听席的时候，还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稀落的讨论声，她面无表情地穿梭过这些人群。

而此时此刻，网络上的舆论又迎来了一波高潮。

大多数还是叶佩华的学生在带节奏，甚至开了帖子把今天的庭审的内容发了出去，标题则是：论小三是怎么自我欺骗的。

因为是实时的社会新闻，帖子很快被堆起了几千楼。

“没想到这婊子真敢说啊……”

“她果然是插足感情的小三！”

“自己都说了应坤屡次拒绝了她，还在说人不是她杀的！我看根本就是得不到钱贼心不死，想用杀人威胁，结果真的把人家杀死了。”

“顶楼上，我同意。”

围观帖子的人越来越多，在网络平台上发言，基本上不用负什么责任，于是这些人的言论也就越发偏激了起来。

但基本上都绕不开骂虞玥。

仿佛骂这个所谓的贱人，就是人间正义。

所以对于叶佩华，他们极具包容度：“叶教授是不是被威胁了啊？怎么会说人是她失手杀死的……我可不信。”

“肯定不是呀。在华大，他们老夫老妻关系可好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对嘛，而且一个七十多的老人，哪有力气啊。”

*

法庭外，陆湛朝出来的许千歌招了招手。

他方才去取车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网络上的那些言论，倒是不意外，一般向来是这种看热闹的民众的正常操作。

许千歌上了车，神色很沉闷，一路无言。

陆湛也没打破这份寂静，确实需要给她一点时间缓一缓。

正午时分，车子缓慢行驶，没太阳，一股闷热感卷席全身，许千歌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嗓音有些哑：“是不是没开冷气？”

“开了。”陆湛瞥她。

“哦。”许千歌心不在焉地应，眉间微微蹙起，“有点闷。”

陆湛淡淡地点破她：“不是天气闷，是你心里闷。”

许千歌的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的，也不再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了，长长地叹了口气：“陆par，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根本就没料到虞玥会突然变卦。

而原因，其实她隐隐有所察觉，但不敢断定。且当时脑子是一片空白的，这只不过是她第二次上庭，这种情况也没有遇到过，所以一时间，便手足无措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预料到了可能会有这个情况发生呢？”

许千歌眨了眨眼眸，转头看向他。

陆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道路，神色极淡，但却让人感觉到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

“其实我们做律师的，不是单单是把自己匡在法条法典里面，当然，庭审时最重要的还是需要根据法律依据提出合理的证据和质疑。我的意思是——人心，你永远不知道庭审时他们的心理活动，无论是原告还是被告，甚至于法官。”

“这时候planB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你要考虑各方面的因素。”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你的经验尚且不足，出了这件事，或许可以磨练磨练你。”

许千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仔细琢磨他的这番话，倒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她的眼眸亮了亮：“这么说，你有解决的办法啦？”

陆湛不可置否地笑了一声。

许千歌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稳妥了。

“不过……”男人漆黑的眼眸转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渐渐上扬，挑眉道，“我说过这个案子由你全权负责。”

意思就是，有解决的办法，但他不会告诉她。

许千歌咬了咬下唇，嘟囔道：“你还说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你呢……”

男人似乎被她这副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她一这样，陆湛就举双手投降，但还是忍不住想逗逗她：“嗯，我说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吻我。”

许千歌立马雀跃起来，但仔细一听，又发现他这音调不太一样。

……吻他！？

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虽然许千歌在心里这么奋力反驳他，可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出充满粉红泡泡的画面，旖旎至极。

“当然，你可以欠着。”陆湛眼尾挑着，给了她退路。

“欠着欠着！”许千歌连忙应。

还有这种好事？

殊不知，陆湛的眸色深了深，浓黑的眸子里仿佛氤氲着浓浓的情欲，他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要收利息。”

许千歌浑然不觉自己被盯上了。

嘴角抽了抽，果然还是那个腹黑又斤斤计较的陆par！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明天还要继续庭审，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连声应下：“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时，车子恰好停在了律所的门口。

陆湛双手抵着方向盘，把眸光挪到她的身上，正了正色，终于回归正题，嗓音沉稳：“你知道虞玥自首之后，谁去见了她？”

“谁？”许千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就有答案了。

虞芳华不知道这件事情，能让虞玥这么快改口供的，估计只有叶佩华了。

陆湛自然也知道她已经对是谁了然于心了，他薄唇微启，慢条斯理地说：“叶佩华去见了他，可是拘留所里却没有记录，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叶佩华瞒着所有人去见了虞玥？”

“对。”陆湛朝她投去赞许的目光，继续道，“而对此唯一有所解释的，就是——她威胁了虞玥。”

许千歌吞咽了一下。

原来叶佩华确实威胁了虞玥，可这个威胁，却跟虞玥口中的威胁截然不同。

“现在，我们去一趟拘留所找到那天值班的工作人员问清楚，或许就知道虞玥为什么突然变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