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薄唇微启，不苟言笑：“这么想升par？”

许千歌清亮的眸子眨巴着，里面好似盛了水一般，湿润温柔，她抿着嘴唇，一张小脸上满是期待：“当然！”

这可是她的梦想。

“可以。”他停顿了一下，就在许千歌欢呼雀跃的时候，他又开口了，“如果你不介意被律所的人诟病的话。”

许千歌怔了怔，狐疑地问：“什么意思？”

陆湛不动声色地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声线慵懒，淡淡道：“这只是个开始，你在湛蓝交的第一份成绩单，外行人看来，挺漂亮。但你的经验不足，还待磨练，这个圈子弯弯绕绕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他的嗓音沉稳有力，让人信服不已。

许千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陆湛的话没有半分怀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的那点儿私心……

其实陆湛也没说错，这个圈子里类似叶欣然的律师比比皆是，空有名号，只因师出名门，就高傲地藐视一切，甚至利用委托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他，还不想许千歌那么快懂这些。

天边乌云密布，似有下雨的前兆。

陆湛敛了敛眸子，收回思绪，启动引擎，顺其自然地转了话梢：“快下雨了，我先送你回家？”

“还真要下雨了啊。”许千歌想通了以后，也不执着于升par这件事了，身子往后一仰，应了一声“好”，然后靠在了椅背上，笑着说，“我真是个乌鸦嘴。”

陆湛嘴角弧度上扬，并未多言。

半路上，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许千歌觉得一点儿都不应景，明明今天她赢了人生中的第一场官司，应该来个万里晴空的好兆头嘛！

到了公寓楼下，许千歌跟陆湛道别，正欲下车的时候，手腕上多了一道力度。

“怎么了？”许千歌回身问。

陆湛侧着眸子，犀利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车窗外——公寓楼下，有几个身材高大的粗犷男人在附近徘徊。

好巧不巧，单单是在许千歌所居住的那一幢边上转悠，就算走远了，也会很快回来。

因为雨大的原因，许千歌看不太清楚，但能断定，她一定不认识这几个人，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睫毛微颤，脑中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张美丽的案子重审是在明天吗？”她吞咽了一下，那天晚上在停车上所遭遇的一切，清晰地在脑海中播放，无边的恐惧像是再度要吞噬了她。

“是。”陆湛回答完，发现身旁的人不对劲，一转头，发现她葱白如玉的指尖，有些微微的颤抖，目光木木地看着窗外。

心下一疼，他将干燥的大手覆盖上去，给予她抚慰。

许千歌垂眸，感觉到手上的温暖，逐渐蔓延到全身，包裹住了她的害怕。

“你是怀疑他们跟张美丽的案子有关？”陆湛拧了拧眉。

“应该是。”许千歌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冷静道，“只要张美丽的案子没出结果，我觉得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既然他们越要这样，我就越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陆湛斜眸看她，窗外的雨声有些大，把她坚定的声线掩盖了些许。

外面的几个大汉明显注意到了这两停驻在这里良久的车，眼睛时不时往这边瞟过来，想要探究一二。

许千歌越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反手摇了摇陆湛的手臂：“陆par，我们逃跑吧？”

“逃跑？”陆湛眯了眯双眸，似乎觉得这个词挺有意思。

几个大汉见这辆车不菲，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一想到“金主”交代的事情，几个人犹豫片刻，成群结队地过来，想看看里面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就在离车子只有五米远的时候，这车突然掉了个头，拐出一个完美的漂移，随后犹如一条鱼一般，融进了灰蒙蒙的雨里，朝前驶去。

许千歌提心吊胆地往后视镜里看，压了压胸口：“还好，没追上来。”

陆湛勾了勾唇，抛出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现在去哪？”

“……我查一下附近的酒店。”许千歌有些窘迫，拿出手机，低头打开酒店预订，发现周围的酒店竟然几乎都没有空房了。

那还是回家吧。

她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陆湛腾出一只手来将她的手机往下倒扣，视线仍看着前方，漫不经心道：“我有地儿让你住。”

等许千歌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抵达了新竹公馆。

这地方许千歌知道，云城寸土寸金的地段，一栋已经被炒上了天价，当初她也喜欢这地方，人少清净，环境又好，她来看过10号宅，不过后来因为和家里闹掰了一段时间，这事儿便搁置了。

没想到陆湛住这里。

陆湛把车停进了私人车库，因为车上没伞，许千歌被陆湛揽在怀里，西装笼罩着她，两只“落汤鸡”才终于进了屋。

屋内设施干净整齐，整个色系是黑白灰色调的，却一点儿也不显压抑，倒让人觉得简约沉稳，和他这个人一样。

过了玄关，陆湛眼疾手快地拿出毛巾搭在她的头上，动作迅速却谨慎地擦干她身上的水珠，淡淡道：“一会儿去洗个澡，我让傅然送些女士衣物过来。”

“……好。”许千歌半低着头，任由他摆布了。

虽然一直有陆湛的西装“庇护”着，但脖子以下的地方还是没能幸免，因为雨水的原因，衬衫湿哒哒地黏在皮肤上，隐隐显露出里面的米色内衣的轮廓。

许千歌用两根手指捻起几乎透明的衬衫，黏腻感才减少些许，她小心地看了一眼面前高大的男人，没有发现自己的耳根有些微微的泛红。

陆湛垂着眼眸，细心为她擦拭身上的水，目光掠过胸前的时候，眼神暗了一瞬，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变慢。

“陆par……我自己来吧。”许千歌察觉到他的异常，抬手拿过毛巾，有些支吾地说道。

陆湛的薄唇绷成一条直线，自己身上也湿透了，他喉结微微滚动，转身朝浴室走去，嗓音中透着喑哑：“等下来洗澡，别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