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板生硬的口吻，一如记忆里的陌生。

他怔愣在楼梯阶上，一动不动，背脊发凉的同时还觉得肩膀沉重，宛如下一秒就会崩断。

他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楼梯阶发出了不属于他的沉重的脚步声，他才恍若梦醒，直看过去，是顾先生硬冷的轮廓，冷视着他，毫无愧疚和不安，回头看了眼神情慌乱的顾夫人，吩咐了一句“看好他，别出岔子。”

而后，抬脚，没有犹豫，走过他的身侧时气息沉冷。

顾夫人走上前，像揉揉他的柔软的发丝，第一次被他以生硬的态度躲开，手僵硬在半空中，她尴尬的笑，柔声问“睦泽，你听到了什么？”

顾睦泽昂着头，神情冷淡“你们要把妹妹送走。”

顾夫人的脸色不太好，僵了下，神情难过“睦泽，不是送走妹妹，只是让她去更好的地方治疗。”

“他不喜欢有病的孩子，特别是你生的！”顾睦泽一针见血，完全没了昔日柔和的模样，像一头竖起刺的小兽。

被戳中心事，顾夫人脸色不太好，白一阵红一阵，再没了耐心，皱着眉的样子让顾睦泽想起了以前做错事时她总是这幅样子，肃穆的不像是一个母亲，说着“你为什么那么不懂事！？”

这次也是这句台词。

他冷笑，站着高位，却不够力量“妹妹那么小，她是从你生出来的……”

他祈求，能跟顾夫人打感情牌。

他能够允许顾夫人消费他，用他来拴住她顾夫人的位置，但不能忍受顾夫人这样对顾书沫。

顾书沫应该生来就是公主的，被众心捧月，他这个哥哥，就是她最好的后盾。

顾夫人有些犹豫，沉默下来。

片刻后，她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狠了心，比起女儿，她更爱衣食无忧，高高在上的顾夫人的名头，所以她对着顾睦泽表现出来了一个母亲的冷漠无情“睦泽，等妹妹病好了，我一定接她回来！”

顾睦泽眼里最后一点信任碎裂，很快的想了个权衡的办法“那我和小沫一起离开。”

顾夫人不虞“不行，你如果走了，这里就变成顾萧的领地了！”

从前是知道顾夫人的心狠。

但顾睦泽今天又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无情无义。

他转身跑上楼，顾夫人对他的行为不满，皱眉道“顾睦泽，这件事由不得你！”

那孩子，有病，怪不了她。

她心里自我安慰，心跳却已经跳的剧烈。

顾睦泽打开顾书沫卧室的门，走到床边，舒适的台灯下，顾书沫睡的安稳，丝毫不知道她已经被放弃了。

他把被角掖好，心酸委屈一涌而起，已然泪目。

出门时，眼泪滑过脸颊，冰凉的，闲淡的。

恍然间，他看着顾书沫就像是看到了幼时的自己，被顾夫人推搡着，他害怕胆怯，转过头就是她催促苛责的目光，咬了咬牙继续走入地下车库，嘴里念着顾夫人给他的台词。

他见到那个华贵温柔的女人时怔了怔，她以为他迷路，从车里下来，柔声问他“小朋友，你是迷路了吗……”

他怔住，把台词背了出来“阿姨，我是顾先生的儿子，我叫顾睦泽。”

那瞬，有什么东西在女人脸上破裂开，她整个人都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