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之间的战斗通常都是赌上各自的全部，胜者不光可以收纳败者的尸体，更是直接将败者的部族赢了过来。

当然，作为战利品，它们并没法直接划为胜者的部族，而是在胜者的挑选之后决定谁有资格成为它的成员。

所以当奂钍打死刻余的那一刻，刻余的部族就露出了各自不同的感情，悲痛、不甘，都有。

浑身是血的奂钍将破烂的刻余尸体从地上提起来，举过头顶。

“我不败！刻余部族，今日归我掌握！”

这一刻，再没有任何妖怪将这个垂垂老矣的猪妖当成是将死的废物。

接下来是处置战利品的时刻，一战打死刻余的奂钍将刻余尸体随手扔在地上，走进刻余的洞窟，将处置战利品的事情交给了常衡和骨。

“兄弟，待会就由你来挑选强者吧，我来管决斗这一块。”

骨嘿嘿笑着对常衡说：“可别说兄弟是去找乐子，这也是给你个机会，顺便让你挑点斥候，增添一下斥候的质量。”

其实常衡并不知道妖族对于战败族的处置，所以一点点地去套骨的话，这才知道了大致的一套流程。

对于两个部族之间的决战，最主要的方式就是战争和决斗，战争当然是最惨烈的，往往都是一族尽没的惨剧，而决斗赢则是直接赢下一整个部族。

因为败者代表了一整族，所以它的战败可以说是辜负了整个部族的期望，于是战败族的妖怪可以选择发起挑战，从战胜族之中挑一个妖怪决斗，胜则离去，这是一条路。

另一条路是选择臣服，但胜者有权挑选臣服的对象，可以是根据实力，也可以是根据喜好挑选。被选中的就可以加入胜者部族，没有的就要沦为食物，在庆功宴上被撕碎分食。

总之妖族部族之间的战争里，战败者的下场还是很凄惨的。

常衡对于骨的让步倒没什么特别的念头，也无非就是那样了。

很快，骨妖那边就已经叫出出了一百多名想要发起决斗的妖怪，然后把它们拉到一边，和一群妖怪一起围观起来，不时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嚎叫，不用想也知道那该是何等血淋淋的一幕。

而常衡这边，自然不会手软，在刻余的败族之众面前转了一圈，然后他伸出手指，指向的是他一开始见过的那个绿毛妖怪。

“你，来我手下，做我的斥候一员吧。”

绿毛妖怪并不犹豫，只是按胸行礼，沉声道：“都图多谢大人提拔！”

然后毅然起身，奂钍部族那边，面对刻余的部族，与之对峙。

常衡选定的第二个也是个实力不俗的妖怪，不过常衡笑了笑，叹了口气道：“你，为我所食吧。”

没别的意思，只因为那是个青面獠牙的鬼族，最重要的是，那妖怪有着一双猩红的大嘴，和鬼妖道很是相似，叫常衡感到反感，好像见到它就见到了鬼妖道。

出乎意料的是，那妖怪也不反驳，只是沉默不语。

常衡脸上抽了抽，并没有说什么。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权力的自由。这面前三四千妖族的生命，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要谁生，要谁死，都在他一念之间，一句之言，这种权力叫常衡感到有些可怕。

最终，常衡挑选了三千零五十只妖怪，只留下了几十头老弱者，还有那个长得丑恶的鬼族。

只是常衡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对其道：“算了，我还缺个伺候的奴隶，就挑你了吧。”

“是，主人。”

一句话叫它成为食物，一句话又叫它有了生路，地狱天堂，一句话间。妖族的规矩好像儿戏，却又真实运转。

不多时，奂钍从刻余的洞窟走了出来。

它随手丢给常衡一样东西，阴气森森，好像还能听见有厉鬼嘶号，让常衡觉得自己是接住了一个怨鬼。

“这是块幽魂血魄，对你们这些青鬼有不少的好处。”

奂钍告诉常衡。

“感谢主人恩赐！”

常衡行礼感谢。

不久后，骨那边监督着的决斗也宣布了告终，百余名决斗者到最后只有二十三个离去。不少奂钍部族的妖怪浑身是血，却一个个抱着残缺的尸体，大快朵颐，那是它们决斗所得的东西，它们自然有处置的权利。

奂钍直接将骨和常衡叫到一旁，商量了以及个计划。

“现在我们获得了新的领地，该是时候扩大部族，发展下族了。”

这一句话直接揭露了奂钍的野心。

“骨，你是我的亲信，追随我时间又久，又有勇武，我欲让你接管下族，历练一番，你觉得如何？”

骨毫不犹豫，道：“定全力以赴，不辱我主期待！”

“那好，常衡，这段时间你就同时领狩牙与妖掌的位置，等到找到何时的妖怪之后，再交出狩牙之位。”

“多谢主人提拔，常衡定不辱命！”

常衡也许行礼道。

这亦是高升，大概是直接将常衡从先锋将军提拔成了三军统帅，几乎可以说，现在的常衡与骨平起平坐，在部族的地位仅次于奂钍。

随后奂钍便向诸军宣布了这个消息，众妖怪同时向常衡和奂钍行礼表示庆贺。

但事后常衡却将骨拉到一边，忍不住低声讨论道：“你说，主人是不是再有意培养咱俩？”

“培养咱俩干什么？”

骨有些摸不着头脑。

常衡面色有些凝肃道：“可能是接班者啊，我怀疑主人通过这一战，可能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了，给你分配一个分族管理，又给了我和你差不多的职位，这不是想……”

可惜还没等常衡说完，骨就直接喝断了常衡：“打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骨两个眼窝众鬼火疯狂跳动，就好像是它即将喷出的怒火：“你这是在咒主人还是觊觎主人的位置？常衡，我中意你是因为你有野心，可你若是动了那样的念头，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不介意将此事告与主人，由我来杀了你！”

常衡心里暗道不妙，大骂自己是个憨货，这骨平日对他太过亲近，导致常衡将它当成了朋友，这才说了那样的话，可常衡还是看得太简单了。

骨将它当作朋友，只是因为它们同为一个主人效忠。

“你说什么呢？”

常衡故作生气，斥道：“我岂是那样忘恩负义的家伙？说出这样的话固然是我不对，可我怎么会生出那样的念头？我不过是想告诉你，以后我们俩要抱紧关系，互帮互助，不能辜负主人的期待啊！”

他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差没手指着天发誓了。

“真的？”

骨有些吃不准。

“真的！”

常衡大声道：“若是有半句假话，就叫我这丑陋的青鬼身躯遭天雷轰击，阳火焚烧，灰飞烟灭！”

“那好，是我错怪你了。”

骨又恢复了笑容，与常衡和好如初。

可常衡却在心里擦了把汗，幸好它真信了，不然这事可真就有点大了。

下族成立，同样也有一套流程，也是繁琐的厉害。

一个下族的建立，要有下族周围十族的见证。到时候，十族可根据情况选择发起质问。

当然，这个质问很有妖族的特色，说白了就是换了个意思的决斗，只是代表的含义不同了。发起质问和接受质问的部族各自挑选应战者决战，受问的部族需要保证赢比输多，才能整明有立下族的资格，否则就不能建立下族。

奂钍神色恍惚，露出憧憬之色，感慨道：“说起质问，就不得不提到逆君大人，它可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受问者，因为他不光同时邀请了数百部族，更是在受问的时候提出了反问，同时发起一百场反问，将数百部族全部击败，把它们纳入麾下。”

常衡脸上直抽，好家伙，质问也有，反问也行，你们妖族玩的是真花。

等到质问环节通过之后，才能够进行下面一步，也就是正式的建族仪式，下族首领要登上九米高的祭祀台祭祀上天，请求天意，然后再下台参见上族之主，宣誓忠诚，最后接受十族的祝福，就算大功告成。

反正就是没什么太多的步骤，抛开质问外，就只有一个祭祀是最隆重也最庄严的环节，容不得出错和亵渎。

当年曾有一头年轻且杰出的妖怪在祭祀时大放阙词，被十族认为是亵渎上天，直接就在祭祀上发动了战争，将其抹杀在祭祀台上，鲜血染满祭台，算是其对上天不敬的惩罚。

这个环节奂钍更是准备了四五天，最后才终于完成。

周围十族首领都亲自带着一部分手下过来赴礼。

当然，中间也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就是经过一番交谈之后，奂钍发现十族中竟然有四个部族首领都是当年的登天之战的妖兵。

虽然此前并不认识，但同为当年登天的老兵，几个妖怪得悉各自身份后，激动万分，甚至眼里都有泪水涌现。

“既然是当年的朋友，那今天这个场是不捧不行了！”

“对啊！都是天意啊！”

“我亦觉得缘分妙不可言。”

于是四个老妖怪当时就拍板：发起质问。

奂钍也笑呵呵的统统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