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怎么说，姬正对红十三是越来越顺眼了，你很难以想象在一个固执不化了数万年的种族中，看见一个如此通情达理的家伙，回是什么心情。

老鳄龟也不并未拒绝，反正这片天水眼已经干枯了数万年，现在还能剩下什么值得掠夺的东西呢？

红十三命令其余妖怪在外面等候，只带着红九九跟随。

这是一种很人性化的诚意，至少是在告诉你，我们就三个，不是三百三千。

老鳄龟转过身去，来到湖边，蹼掌往湖面不停拨动，湖水当即涟漪荡漾。

姬正悄悄在心中点头。这座湖底刻着一座大阵，威力还不算小，估计这些鳄龟所谓的那个主人，也就是当年的天水眼的所有者，也是个了不得的家伙。

不过姬正很好奇，天水眼的天水当年可是各方顶尖实力的大妖怪都极其青睐的天物，怎么阴川司马的记载里却没有关于他的所有者的介绍？

是这个妖怪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那样可就有些了不得了。

不多时，湖泊表面便翻起一阵浪花，自老鳄龟两掌开始向两边分开，底下的水凝实成为台阶，一路向下数百余米。

老鳄龟这才停手，然后与自己部族的十多只鳄龟一起先走下去。

姬正与红九九和红十三则吊在后面。

那底下有个避水罩，数十里方圆，碧绿的罩子下面，是一片密集的建筑。

水宫依旧是坐落在山脚下，上面那座大山有够高大，竟还有一部分山体藏在水里，经过这么多年都没分崩离析也确实够坚硬。

不过那座水宫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片石头阵，只有很少的地方才露出一点点白色，漫长的岁月使得青苔爬满了嶙峋的石身，让它们看起来就像是一排排穿着破旧盔甲的战士，在这里驻守了无尽岁月。

并没有走到很久，他们就来到了水宫外，老鳄龟为它们打开一道门，带他们进去。

浓厚的潮湿味、霉味，压得人喘不过气，岁月的气息铺面而来，无比强烈。

姬正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却很快恢复平静。

一路走过，这里就像是街道，透过那些供妖怪进出的洞口，不难看见里面幽深一片，青苔一直爬到最里面。

这座水宫确实很大，只是到处都看不见别的生命，静悄悄的，头顶的水也不流动，也不见一条游鱼，就宛如这水宫，看不见一点点生命的气息。

你在这里只能感受到浓浓的沉寂，就好像这里不曾繁荣，不曾有过生机。

“要不，直接带我们参观一下往日的天水眼遗迹吧？”

姬正直接说道，这才是他们的主体，而且红九九红十三也都是为这个而来，它们可不是为了观光什么古妖族遗迹而来的。

老鳄龟缓缓点头，说：“我现在，就是在带你们走向那里……”

后来经过交谈，姬正才知道，这些妖怪原来都没有名字，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出自哪个部族，只是在记事起就被主人指明方向，放到了这里。

姬正听完后，心中不禁有些戚戚然。无名无姓，在这片死地隐居数万年，那活着和死了，有什么不意一样呢？

人族也好妖族也罢神族也无所谓，每一个生命活在这世界上，都不应该籍籍无名，在一个地方渡过不为人知的一生。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哪怕是做了什么事，都是活过的方式，可是这些家伙甚至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活了什么。

至于起名字这一件事，老龟它们一开始也想过，可是又一想，这块地方就自己这十几头王八，有名字没名字也都无所谓了，就算了。

一段时间以后，老龟一行带着姬正三个来到了山脚下。这里有个五六米高的缝隙，里面散发着莹莹光辉。

“这……”

红十三忍不住疑惑道：“这不就是上面那座山的山脚？”

“是的……”

老龟抬起头，缓慢道：“据我的主人说，这里就是天水眼。”

“就这里？”

就连红十三都诧异起来，一座能叫一个时代的大妖怪都青眼相加的天水眼，竟然就在这么一个破不拉几的洞里？

“就是这里……”

老龟旁边的鳄龟也开始解释起来，一群鳄龟七嘴八舌地解释着，语速其慢无比，听得人心中发急。

只有姬正沉思起来。

他一步走了进去。

水元素的气息立马铺面而来，盖过了那外面的浓浓岁月气息。

姬正皱眉这里的水之精华浓郁得极其不正常，而且水的元素就像被囚禁在这里了一般，一点都进不到那座水宫之中。

这样就不难理解了，因为这就只剩下这么点水元素了。他猜测当年的水宫之中除了生产水之精粹，还有非常浓厚的水元素，对亲水的妖怪或者想要获得水之认可的妖怪裨益极大，但是这里的造化枯竭之后，这些本就冲着造化而来的妖怪自然也都散去了。

老鳄龟和红十三它们也都先后跟了进来，感受到着里的元素气息，红十三和红九九先是震惊了一下这里的水元素之浓郁，然后也都反应了过来，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乌鸦因食而聚，无食则散。很简单的道理。

红十三和红九九各自从指尖升起火花，但是没能成功。

这里的水元素太过浓郁，几乎没有火元素，它们最多亮个火星，然后就没了。

无奈，姬正只好自己吐了口龙火，当作照明。

龙火毕竟不是俗火，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受影响，只是有点大材小用罢了，就像你把杀人的宝剑拿来砍木头一样奇怪。

不过多亏了有这火光，周围总算亮堂了起来。

“哇……”

包括鳄龟在内的一群妖怪都忍不住感叹出声。

在他们的头顶，有着近乎实体化的蓝色水元素，像是风一样东飘西荡。

这样程度的水元素，红九九和红十三它们还是第一次见。

但是姬正的注意力并不在此，他的目光全部被这洞内的内壁吸引了过去。

整座山洞写满了古老而繁密的符号，这里没有青苔，每一个字符都无比清晰，但是姬正只是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压花。

比起文字，他更相信这是一种符文，因为它散发着一种很陌生的力量，将整座山体凝固，像是囚禁着他一样，让其保持形体，这也许就是为什么这座山沉入水中的部分即使过了万年都不曾变形的原因。

现在他真的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处在那木截之中了，他不光遇到了红九九和红十三，还看见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假如那个存在要害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难道是想困住他？可是它明明拥有封印自己天道师的力量，杀了自己不也一样？

想不通也猜不透，姬正有些烦恼。

不远处有个直通向下的地洞，姬正率先走了过去。

老鳄龟它们见状也赶紧跟过去，毕竟不知道姬正会做出什么事，万一要是什么威胁到水工的破坏之事，它们没能及时组织的话，可就是失职了。

地洞直下两三米，便是下一层，可是折利率的景象更加叫他们迷惑。

红九九它们甚至直接惊呼出声，差点动手。

“别动。”

幸好姬正及时伸手阻拦。

“没事的。”他说。

他仔细看着面前的空间，眼神愈发凝肃。

因为这一层竟然满满的都是妖怪，它们面朝着同一个方向坐着。

姬正缓缓挪步走过去，绕到这些妖怪的侧面去观看它们。

这些妖怪已经死了，就连妖气都已经散的干干净净，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被发现。但是这些尸体并没有缩水腐烂，而是保持着生前的样子，紧闭着双目，好像是在闭目养神一样。

这些妖怪种族繁多，诸如龙、蛟、虎、雀等，几乎没有几个是同一种族的。

但令人不解的是，它们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而且还是以如此姿态？

红九九它们后来察觉是虚惊一场之后，也渐渐放松下来。

但是心中的疑问和姬正一模一样。

这些妖怪如此逼真，就好像碎石都会醒过来一样。

不过那些鳄龟也露出不解之色，这才是姬正最疑惑地，他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这里居住了这么久，就没看见过这些？”

“并不曾看过。”

一头年轻点的鳄龟老实回应道：“我们一直都在水宫居住，虽然主人也没有禁止我们进来，我们却也从未涉足过这里。所以也是头一次来。”

那还真是老实。

光是这一层的妖怪就有近千了吧？姬正心中暗自感慨，虽然能悄无声息将诸多妖怪杀于无形的存在在妖疆很多，可是这些妖怪为什么会在这里死去？下手的妖怪又是为了什么？

他直接祭出龙火，往高处升起，尽量想多看清一点这个世界。

然而，龙火在升起之后，忽然噗地一声，毫无征兆地灭掉了。

“嗯？”

火焰灭下去的一瞬间姬正当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光是因为从那个存在设下的幻像之中带来的恐惧，还有更恐怖的一点。

嘎吱，嘎吱。

他听见了都你按未曾活动过的骨骼松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