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宁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了，脸上虽是笑着，那笑却让人看了忍不住让人流眼泪。

我在一旁摸了摸须宁的唇角，想要将他上扬唇角给抚下来，虽然知道他并不能感受到我的触碰。

不想要笑就不要笑了。

只是我这句话他却是注定听不到，

须宁接着道：“可是凭什么？梁敬奚，我不欠你什么，也不曾害过什么人，凭什么就因为我是妖，就注定不能被你们容于室，凭什么这个人间就是你们凡人的。”

须宁脸上的表情越发平静，一双好看的琥珀色眸子越发澄澈，半分情绪也没有。

但此刻在环境中与他情况相连的我却是能感受到平静水波下的波涛汹涌。

兄弟的背叛，对于妖族注定不容于世的不甘，心中的怨恨，种种情绪，他的心里怎么可能又真的能平静下来。

这便是须宁曾经所经历过的真实的一切吗？我捂了捂微微有些刺痛的心脏，也难怪他日后会变得如此喜怒无常，这全都是被逼的啊。

梁敬奚的眼中酝酿着失望，原本还残余着一点点的念及情分的心痛也完全消耗殆尽。

“你不曾害过什么人？那我问你，庐陵那家命案中的狐狸毛发你怎么解释，一家百口，满门尽灭，当初王家老幺是不是你杀的，王家的那把火究竟是不是你放的？胡宁，铁证如山，我没想到你如今还要狡辩。”

梁敬奚是一个特别执拗的人，他一旦认定了某件事，除非是有绝对的证据，否则旁人再怎么辩解也是无济于事。

而怀疑就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让他不禁想起了半年前差点断了他还家族一个清白的路，此刻也是一并算在了须宁身上。

须宁此刻已经失望至极，两眼通红，嘲讽笑着：“你既然都已经认定了，何苦又再来问我？”

这句已经完全失望的话在梁敬奚看来便是变相的承认，更是越发坚定了自己决定的正确：“果然是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妖，只是想不到这三年来，我认识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杀人魔，真是让我感到恶心。”说着，甩袖离开了庭院。

梁敬奚自己不清楚，可是身为旁观者的我却是看的一清二白，王家的事不是须宁做的，庐陵的灭门案也不是。

只是不知为何，须宁却偏偏不肯辩解。

只要是他说了自己没有杀过人，梁敬奚自己都说了并非在意他的妖族身份，那定然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至他于死地。

须宁被转入了刺史府的大牢中，身上带着重重的镣铐，贴着重重封印，那道士说是要选一个黄道吉日杀妖祭天。

大牢中，须宁突然对着我所在的方向的墙壁自言自语了一句：“你也不明白吗？梁敬奚根本就不曾信任过我，从别人说我杀人，到将我抓捕，可曾来与我对峙过一句？从来没有，因为我是妖，所以他默认了妖都是嗜血的，一分建立在不信任基础上的友情，哼，我要来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