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三节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老师神情复杂地来到教室，叫走了正在做题的褚凰羽。

褚凰羽一脸懵的跟班主任来到办公室后才被告知，她家里的公司在今天上午已宣告破产，而她父母，目前已经离开珩城，不知去向。

褚凰羽呆立当场，这一切太突然，她从来没听父母说过公司有任何经营不善的问题，更是根本没想过这种电视剧一般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惊慌失措地跑回家，迎接她的不是平日里温柔和善的父母，而是银行的工作人员。

她的家被抵押了。

看着工作人员态度冰冷地执行任务，她终于彻底地相信，这一切不是梦。

她害怕又无助地徘徊在珩城的街头，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学校里，冯潇潇拿着那堆碎信，找到了程治。

“她把信撕了。”

“……”程治坐在教学楼后的台阶上，脸陷在沉重的阴影中。

“她说你总缠着她，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她说你不学无术，整天跟外校人混在一起，居然还妄想追到她。”

“她说你不要再找她了。”

“她说你恶心。”

咔嚓。

冯潇潇听到了掰动指节的声音，她扬起嘴角，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没这个胆子亲口跟我说吗？为什么要你传话？”程治抬头看着冯潇潇，冷冷地问。

“因为她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连话都不愿意和你说。”

程治额头青筋凸了起来：“你的话传完了，走吧。”

“……”冯潇潇看着程治寒冰般的眼神，竟从里面看出了一丝隐藏的失落。

这家伙，居然是真的喜欢褚凰羽。

妒火再次燎原，冯潇潇没有离开，反而走的更加近了。

“你为什么喜欢她？你跟她说过话吗？”她大声质问。

程治没有回答，只是轻蔑地瞥过冯潇潇。

“你说话啊。”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程治站起身，准备摆脱冯潇潇。

“因为，我可以帮你得到她。”

程治的脚步顿住了。

“不过，你怎么会看上她？她这个人表面上冰清玉洁，其实早就不干净了。”

“你说什么？”

“我跟她认识十几年，她的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他爸爸公司的那些客户里，就有好多人睡过她。”

程治转头瞪向冯潇潇，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冯潇潇被瞪得有些害怕，可气势却没弱下去：“不说那些客户，光说我们学校里，有多少男生喜欢他你难道不知道吗？她表面上拒绝了别人，实际上私底下还是和好几个男生约了会，还做了……咳咳。我觉得我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劝过她很多次，但是她根本没有把我当做过朋友，还居高临下地指责我真诚的建议，我真的寒心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喜欢你。”冯潇潇说了出来：“她对你的态度那样不屑，甚至还糟蹋你的心意，我真的很难过，可是我能看出，你是真的很喜欢她，所以，即使你可能会生我的气，但我还是要将所有的真相说出来，然后由你自己做决定！”

程治看着眼泛泪珠的冯潇潇，神色进一步阴沉了下去。

他将视线移到地上那一堆被撕的粉碎的信纸，哑着声音问道：“我的信，她看了么？”

“当然没有，她连抽都没抽出来，说会污染了她的眼睛。”

“bitch。”程治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冯潇潇眼底闪过一丝奸佞，她走到程治身后，示好地扯了扯他的校服下摆。

“所以你现在想怎么做？得到她，还是……”

程治阴森森地看向前方，嘴唇轻轻上下扇动。

听到程治的回答，冯潇潇偷偷咧开嘴角，笑了。

……

夜幕降临，褚凰羽依旧漫无目的地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很累，却不知该在哪里停留，她的家已经没有了，她无处可去。

“小羽！”

突然，冯潇潇的声音划破漆黑的夜空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褚凰羽茫然地回头，看到奔跑而来的气喘吁吁的冯潇潇。

“小羽，我听说了……怎么会这样？”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冯潇潇的脸颊滑落，她难过地哭着，仿佛遭受家庭变故的是她自己。

“潇潇，你别哭，没事的。”褚凰羽伸手温柔地擦去冯潇潇的眼泪，将她抱在自己怀里：“会有转机的，我爸妈一定过两天就会回来。破产也好，倒闭也罢，只要他们在，只要他们和我愿意重新开始，就一切都会好的。”

这是褚凰羽在这几个小时内用来拼命安慰自己的话，说着说着，便变成了坚信。

冯潇潇抱着褚凰羽痛哭流涕，可那双被泪水占据的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厌恶。

都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这女的还能端着自己的架子反过来安慰她？像她这样的大小姐，难道不应该哭倒在地，怨天尤人吗？

可一直在冯潇潇身后轻抚她后背的手却直白地回答了她，是的，褚凰羽比她冯潇潇想象的，要坚强一百倍。

最后，褚凰羽被冯潇潇带回了自己的家。

因为公司倒闭，工厂也跟着关门歇业了，这就意味着冯潇潇的父母同样失业了。他们将责任怪罪在褚凰羽身上，根本不给她好脸色。可冯潇潇却一直跟父母据理力争，极力护褚凰羽周全。

褚家破产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而此时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二十天。学校的老师害怕褚凰羽的学业受到影响，便对她关爱有加，平时受褚凰羽帮助过的其他同学，也纷纷送上安慰。

父母一走了之的时候褚凰羽没有哭，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来要怎么办，怎么度过这段艰难的时间。可是现在，在面对同学们热情的帮助时，她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在放学后的厕所里，偷偷地哭了出来。

哭过之后，她泛红的眼眶没有逃过冯潇潇的眼睛，冯潇潇冷冷地看着终于失态的少女，心底里鸣响的，却尽是“虚伪”和“做作”。

她扶着褚凰羽离开厕所，在走出教学楼大门时，瞥到了阴影中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勾了勾嘴角，偷偷将空着的左手伸到背后，比出一个“一”的手势。

时间匆匆流逝，黑板上高考倒计时一天接着一天的在减少，直到变为1。

明天就是高考的日子，为了放松考生心态，学校提前半天给高三学生休了假。

冯潇潇跟褚凰羽手牵着手穿过珩城的大街小巷，回忆着，也展望着，像其他所有期待着高考结束的考生一样。

两人就这样一直逛到了傍晚才准备回家，褚凰羽看着天边灿烂的云朵，觉得一切恍若隔世。

“潇潇，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这些天根本撑不下来。”她笑着说。

“别跟我客气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

“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明天考试，一起加油~”

冯潇潇扯扯嘴角，原地停住了脚步。

“嗯？怎么了？”褚凰羽不解地问。

“小羽，一说到考试我就超级紧张，你能陪我去坎山路那边那家小寺庙拜一下吗？拜过之后我们再回家……”冯潇潇双手合十，恳求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