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了？”郝帅心头一紧，忙出声问道。

褚凰羽没有说话，她的双眼似无法聚焦般迷茫地左右看着，按在桌上的右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潇潇，这么多年没见，你长大了好多。”店主走出吧台，微笑着迎上走过来的叫潇潇的女人。

“当然啦，五年诶，那可不是一眨眼的时间。”潇潇笑了笑，注意到一旁坐着的两个人：“哥，怎么大年初一的就有客人？看来你今年生意一定会特别红火。”

“潇潇，这些年没有回珩城，有没有想这里？”

“想这里？我为什么要想？这儿又没给我留什么好记忆，要不是你找了个珩城老婆还倒插门定居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的。”

“哈哈，你这张嘴倒是一点没变，这世界上，也就小程能忍受你。”店主宠溺地揉了揉潇潇的肩，朝她身后跟着的男人点点头。

“哥，过年好啊，潇潇一直跟我说她挺想你的，今年大家都稳定了，她第一时间就跑来见你了。”小程说。

另一边，三人的一通寒暄郝帅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看着面前明显不对劲的褚凰羽，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不舒服的话，我们走吧？”

被抓住的瞬间，褚凰羽条件反射地抖了一抖，她惊恐地抬头，似乎忘了对面的人是郝帅。直到和郝帅担心的眼神对上，她才像安心了般，轻轻点点头。

她跟郝帅一齐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咖啡店。可转身的瞬间，她颤抖的右手却碰到了放在桌上的饮品立牌，立牌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

潇潇、小程和店长的注意力同时被这声响吸引，几人转过头来看向郝帅和褚凰羽。

褚凰羽的脸彻底失了血色。

而看到褚凰羽的潇潇和小程，脸色也明显变了。

“我们走吧。”感受到潇潇和小程的视线，褚凰羽低下头，快步向店门口走去。

“小羽！”可潇潇却出声叫住了她。

褚凰羽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倒是郝帅，好奇地转身看向潇潇。

潇潇的神情有些复杂，她眼里充盈着友人重逢的惊讶与惊喜，可扬起的嘴角中，却有一种戏谑的情绪。

郝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这个表情让他很不舒服。前面的褚凰羽只停顿了一瞬就继续向前走去，郝帅看了眼潇潇和跟在她身后同样一脸玩味的小程，也快步跟上了。

“你们认识？太巧了吧。”店长有些诧异。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曾经。”潇潇转过头，挂上一丝阴鸷的笑。

店外，郝帅追上褚凰羽，第一反应想继续询问她突然反常的理由，可是看到褚凰羽的表情后，他什么话都咽回去了。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模样，女孩双目泛红，破碎的泪光折射出如乌云般沉重灰暗的压抑与隐忍。

他没有办法再问下去，只得跟在褚凰羽身后，静默地随着她走过一条又一条街，最后，跟到了褚凰羽家楼下。

“你走吧，继续你的旅行。”褚凰羽低低地说。

“我不走，我早就承认了我是来找你的。”

“……”些微暖流在心底涌过，却无法抵挡冰冷刺骨的寒潮。褚凰羽突然觉得惋惜，如果冯潇潇和程治没有回来，她和郝帅或许会在那家店里坐上一天，听听音乐，插科打诨。

“随你的便吧，我走了。”褚凰羽的声音依旧冰冷，却难掩颤抖。

她走进楼道，上了四层，打开自家房门。

郝帅跟着走进楼道，上了四层，却没赶上拉住那扇打开的门。

古旧的铁质防盗门紧紧关闭，将门里门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见褚凰羽回来了，正在厨房洗水果的褚母胡乱擦了擦手便殷勤地迎了出来。褚凰羽没有看她，只是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房间，锁上了自己的房门。

她的眼神里有着如死亡一般的寂寥，一切一如五年前那样。

褚母心里一慌，抬手便想敲门。可还没等她手落下，外面的房门却响了起来。

褚母担心地看了一眼褚凰羽紧闭的房门，然后走去玄关，打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一名她从未见过的青年。

“您好，您是褚凰羽的家人吗？她情绪有点不对劲，我很担心她。”郝帅焦急地说。

褚母眉头皱了一皱。

难道这个青年就是小羽口中的“朋友”？不可能，这些年间，小羽从不与男孩子接触，怎么会结识这个人？不对，小羽从家里走之前还是正常的，回来就变成了这幅样子，罪魁祸首不正应该是这位所谓的“朋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褚母脑子转的很快，几秒钟之内便将问题的源头定在了郝帅身上。她神情变得冷峻，语气十分不善地说：

“小羽不舒服，已经休息了。”说罢，便要关门。

“阿姨，我能跟她说两句话吗？”

“不能。”

“发生了什么？”这时，卧室里的褚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叔叔您好，我是褚凰羽的朋友，我……”

“朋友？！”褚父脸黑得比褚母还快。

郝帅愣住了，他本以为同为男人，褚父会容易沟通一些，却不曾想，这人的态度居然更加冰冷。

郝帅不知道为什么褚家父母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他怀有这样大的敌意，可转念想一想，第一次见褚凰羽时，那人对他的敌意也并不比此时的她父母少，不然，他也不会只是碰了她的肩膀就被她踢到至今还有心理阴影了。

“她不可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滚！”郝父的怒吼拉回郝帅的思绪，他瞪了郝帅一眼，重重地摔上了门。

郝帅站在门外，一时间有些无措。

什么跟什么啊？他一无辜人，只是想来见见褚凰羽，怎么就被丢下了，还被拒之门外？！

他靠到一旁的墙壁上，静下心来里理顺思路。

褚凰羽是在见到咖啡店里的那两个人之后才突然反常的，而从那个潇潇的话中，他能听出两人之前是认识的。

五年……潇潇的话里谈到五年，那个潇潇五年没有回来，所以如果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一定是在五年前，甚至更前。

郝帅扒了扒手指，时间倒退五年，按照褚凰羽的年纪，那个时候应该是在高中。

“啊……这我怎么可能猜得到！”郝帅烦躁地揉了揉脑袋。

他一跺脚，想着干脆直接回店里质问那个潇潇。可是一回忆起潇潇的表情，他凭本能就觉得那个人有哪里不对，如果去问她，几乎等同于将褚凰羽现在的脆弱通通出卖了，等褚凰羽恢复之后，岂不是会要了他的命？

不妥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