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瑧掐住指尖，面上狂喜，“还有这等好事？”

“你去了便知！”

忽地，李云风耳尖微动，站起身来，“有人来了，我先行一步。”

衣袂微扬间，摇椅已不见了踪影。

白瑧刚欲请教如何获得圣树的认可，突然身下悬空，在惯性的作用下，人咻的一下栽了出去，眼见小脸要与青石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她忙伸出右手，一撑之后翻身跃起，在半昏半暗的晨光中，留下鬼魅的身影。

“咚”的一声闷响，惊醒负责清晨洒扫的下仆，她浑身一抖，四下张望，院中空空荡荡，那一闪而过的暗影仿佛是错觉，她捡起扫把紧紧护在身前，眼神漂移不定若惊弓之鸟，生怕碰上什么机密之事被杀人灭口。

等了半晌，见院中毫无异动，她才暗暗舒口气，开始一日的打扫工作，只心下甚是不安稳，稍有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拔腿欲跑。

而此时的白瑧，褪去外衫躺在柔软的被窝里，闭着眼即将进入梦乡。

直到身上那股窥视的目光离去，她才从袖中掏出丹瓶，取出一颗在眼前仔细端详，白色半透明的质地，其上流转着九道银色丹纹，是养神丹，凑近鼻尖闻了闻，丹香很微弱，几乎没有，她暗暗点头，味道也没错。

翻身坐起，用软剑刮下薄薄一层，丹香瞬间充满鼻腔，指尖蘸了点刮下的粉末送入口中，舌尖转了转，清香冰爽，口感也正常，品质不错，又静坐等了一小会儿，察觉体内没有不好的感觉，才确定这丹药应该没有问题。

杏眸微弯，一口吞下这养神丹，体内的灵力瞬间运转起来，将药力送往四肢百骸。

一个周天下来，许是因为神识干涸的缘故，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奇异的能量顺着灵力返回丹田，再从丹田进入识海，仿若一场甘霖洒在皲裂的田地上，脑中一阵阵沁凉。

她两眼一亮，又摸出丹瓶，正要再次验证一番，耳尖微动，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院门口，大管家手里捏着一张帖子，眼神飘向房门口，冲出来的人问：“贵客还未醒？”

“回大管家，还没有动静。”回话的是平日负责送热水的仆妇，今日的热水已换过两回，里面依然没有动静，她拎着桶正打算回灶间，就见大管家匆忙进院，她忙放下桶，行礼回话。

大管家一拍手，急道：“这可如何是好，离开殿大典只有不到一个时辰，再晚怕是赶不上了。”

大管家不觉得?语前辈能得到圣殿的另眼相待，可这是之前说好的，前辈若是因为她们没提醒而没去成，恐怕会怪罪。

她一跺脚，抬步进院，还是得去敲门，她手上还拿着圣子大人给的拜帖呢！

屋内，白瑧已穿好外衫，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大管家敲门之前，她先开了门。

大管家抬起的手停在半空，看到人，她一张老脸笑得菊花般灿烂，“前辈醒了！”

白瑧的目光在她手上溜一圈，侧身让她进门，“今日起得晚，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巳时七刻，离大典不到一刻钟，前辈若是要去圣殿，路上可能会堵车。”

白瑧眨眼，觉得今日的大管家的态度有点不一样，前日还喝茶闲聊、侃天说地，虽然也叫她前辈，但实际上是以平辈论交，偶尔还有些前辈的派头，今天就格外——殷勤？姿态放得很低。

跟她手上拿的东西有关？

大管家察觉到对面投来的视线，“哦”了一声，立时递上帖子，“这是昨日圣殿圣使递来的帖子，说要交给前辈。”

圣殿？白瑧来了兴趣，伸手接过，红底烫金的帖子华美厚重，打开一看，右上方只有“师姐”二字，中间是“闻师姐初到细柳城，弟不胜欣喜，如师姐不弃，弟当于圣殿扫榻相迎”，落款是：圣子殿丙字十二堂方芳敬上。

白瑧心下狂跳，不动声色地收起拜帖。

大管家眼神闪了闪，又道：“昨日圣使巳时一刻便到了，一直等到丑时三刻，因为今日要准备大典事宜，才不得不离开。”

想从前辈的面上看出些什么，可惜前辈只淡淡笑着颔首，道“知道了”，别无表情。

目送大管家离开，白瑧再次打开拜帖，唇角勾起不明笑意，这帖子来得好巧。

看看这帖子，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她的，不过“师姐”二字很值得玩味，那人是将她当成同门了？“不胜欣喜”，不仅是师姐，还高估她了。

指尖在圣子殿丙字十二堂点了点，光圣子殿至少就有十二堂，整个圣山规模怕是也不小。

不知能不能冒名顶替？

昨日大师伯说什么来着，二师伯在圣山，那大师伯对圣山应该有所了解，呃，就是不知道师伯藏哪去了，还得从长计议。

啧啧，突然希望师伯现在就监视她，可惜师伯听不到她的心声。

她刚收拾停当，就有人来请，道小郎已经在门口候着，白瑧忙关门跟上来人。

柳清溪今日的面色不太好看，眼底乌青，嘴唇发白，见到她来，柔柔一笑，像个打了一夜游戏的网瘾少年，心情很不错。

马车汇入大道后，果然如大管家说的那般拥挤，一辆碍着一辆，互不相让，好在有兵士维持秩序，并未发生什么乱子。

细柳城占地甚广，南北十二里，东西十七里，圣殿位于细柳城的正中央，是一座宏伟的宫殿。

从车窗看去，宫殿绚烂艳丽的颜色与对面青石砌成的城主府形成鲜明的对比。

即使在冬日，金色的琉璃瓦依然闪耀着神圣的光辉，高大的红墙将三座殿宇包围其中，隔绝世人探视的目光。

一队队兵士把守在广场入口，两人下了马车步行入内，他们带着幕篱也不显得突兀，因为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带着幕篱入场。

他们衣着华美，步履翩然，阵阵香风混成奇异的味道，苦了白瑧那灵敏的鼻子。

她刚刚才知道，这新年的第一天，开殿大典的第一日，就像庙宇的第一炷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今日的圣殿属于权贵们，三日后，才轮到普通城民，这也是一路上虽然拥挤，但左右都是马车的原因。

在城民之后才是荒民，三倍于细柳城的人口，却只有五日的时间，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五日不收入城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