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修和秋才人看到是一个面满春风的郗国公主。

两人有些愕然。

不只是公主的精神与往日不同，穿着上也与往日不同。

公主身着水红色褙子，下着郁金裙，头梳百合髻。

素修看到公主这般模样，心想：“如此看来，我倒像是那不伦不类的人，郗国倒像是从长安而来。”

秋氏心道：“我在宫中只见过成贵妃与平阳公主这般打扮过，怎么郗国公主也是如此打扮？”

两人边想边给郗国公主行礼。

郗国公主微微笑道：“我来给才人道喜。”

秋才人回道：“多谢公主。”

郗国复又转眸看向素修，笑道：“我派人去安处殿给新城送礼物，听得娘娘在这儿，我正好要来向秋才人道喜，能够巧遇，真是高兴。”

秋才人将郗国公主与素修都请入座，自己才坐下。

素修轻声笑道：“公主近来气色不错，定有好事，可与我二人说说，与公主同乐。”

郗国一笑，道：“近来宸妃娘娘身体不错，我看着娘娘好转，心情自然高兴——这还要多谢赵娘娘。”

素修猛然一惊，思忖良久也不知道郗国公主的意思，抿嘴笑道：“公主此言何意？我竟不明白，还望公主指点一二。”

郗国笑道：“宸妃娘娘病情好转，全都是因为服了尚食局一位女医的药，这名女医名叫玉姿，我在安处殿见过，她也告诉宸妃娘娘与我，说曾经服侍过安处殿的赵娘娘。那女医言语温柔，医术高明，宸妃娘娘吃了她七副药，病情大大好转，气色渐渐不错，她常去仁寿殿陪着宸妃娘娘说话，我才发现她不仅医术高明，见识也颇多，说起各地风情人物，有无穷无尽的词，娘娘很是喜欢听她说话，称赞其腔调婉转，动听缠绵，像是在听歌——总之，有了玉姿的陪伴，娘娘很是开心，娘娘开心了，我也就开心了。”

素修也很高兴，笑道：“原来如此——玉姿虽然跟着我几年，但其医术如何，我也不知，竟然能让宸妃娘娘玉体康健，着实是不俗，以前我竟然小瞧了她。早知她医术高明，就该早让她去仁寿殿为宸妃娘娘除去病痛——除了宸妃娘娘大好，我看公主殿下应该还有一件或多件开心事。”

这话确实不假，郗国公主在聆听素修说话时也是笑意盈盈，这在以前，从没见过。

郗国公主笑道：“宸妃娘娘大好，说话也比以前多了，这是我第一件高兴的事，这第二件事嘛，便是几日前平阳送了我好多好看的衣服，我原本不想穿，但看她穿上很好看，又听说娘娘以前在长安时也是这样打扮，便穿上了，一照镜子，果然好看，心情也变得好了——赵娘娘，秋娘娘，你们看我可好看？”

说着又站起来，在素修和秋氏面前转了两圈。

秋氏笑道：“公主殿下很好看，这身衣服很合适呢。”

素修想起以前的自己也是这种打扮，现今只能看着别人如此打扮，心下凄惨，但面上只能装作不在意，勉强笑道：“平阳公主好眼光，送给殿下的东西都很好。”

郗国公主听过赞赏，更加高兴。

侍女春曲在旁也笑道：“奴婢称赞殿下，殿下还不相信，出来挨着人问了个遍，这下殿下可放心了？奴婢说的是真话，从没有欺骗殿下。”

素修百味杂陈的看着郗国公主与其侍女春曲，心想：“郗国还是小孩心思，之前与平阳闹了别扭，这下又好了，果然女孩儿看到鲜艳好看的衣服就能够忘记之前的矛盾，只关心这好看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好不好看了。”

此时此刻，素修与秋氏都笑着看向郗国公主，两人都觉得今日的郗国公主笑容轻柔，眼神清亮，步伐轻盈，光彩照人。

两人都道：“原来人真心高兴，便会容光焕发，与之前大不一样，容貌也会变得比之前好看。”

素修站起，拉住还在和春曲一道走动的郗国公主，笑道：“我听说平阳公主还要送公主一份好礼物呢，公主可想好要回送些什么了吗？”

郗国公主听完，站定，思忖片刻，方才抬头，迟疑道：“我并没有什么好东西……”

春曲在一旁笑道：“公主之前亲手绣了一对手帕，说要送给平阳公主，迟迟没送，这下可以派上用场了，这一针一线的情谊最难得，比得过世上万千的奇珍异宝了。”

郗国忙喝道：“别说了！我绣的不好看，送出去惹人笑话。”

素修笑道：“公主如此心灵手巧，便是最好的礼物了，不知公主绣的是什么？”

春曲忙又说道：“公主殿下绣的乃是如鱼得水，鸳鸯成双又成对。”

郗国公主笑着撇了春曲一下，道：“两位娘娘不要听这个丫头说的话！我绣的明明是青青河边草，娇娇池中莲，哪里是什么鸳鸯成双又成对，她整日就知道胡说八道。”

春曲捂着嘴笑而不语。

秋氏笑道：“不管绣的什么，都是公主的一片心意，平阳公主得了一定会高兴一场。”

郗国公主略有担心，道：“平阳素日见惯了那些奇珍异宝，我这些东西只怕不入她的眼。”

春曲又挪开了手，开口道：“平阳公主不是这样人……只是那成贵妃就不一定了。”

素修笑道：“平阳公主是平阳公主，成贵妃是成贵妃，平阳公主喜欢就好了，公主又不是要送给成贵妃礼物。”

春曲皱眉道：“娘娘有所不知，成贵妃眼眶高，向来看不上别人送的东西，以前平阳公主过生辰时，我们公主送了礼物，成贵妃脸上笑着，暗地里却给了周边的宫人，着实……”

郗国不太高兴道：“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春曲捂嘴道：“奴婢不提了，这是最后一次！”

忽而有人缓步进来，声音清脆，道：“原来姐姐在这里。”

素修和秋氏定睛望去，乃是平阳公主身着大红对襟，翠蓝罗裙，微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