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淼的手指逐渐收拢，死亡的威胁逼近之下住持仍然不为所动。

“他只是个普通孩子。”

住持坚持自己的说法，丝毫不畏惧死亡，他始终都低着头，不是不敢面对殷淼，只是因为他已经准备好面对死亡。

殷淼并没有因为这些而放他一马。

手上一用力，住持的胸膛顿时被穿透过去，住持闭上眼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极其的安详。

殷淼拔出手来，长生立即过去递上帕子，让殷淼擦拭手上的血迹。

“主子，他说的话是真的么？”

“不管真假，那小和尚都留不得。”

殷淼发了狠，不管那个小和尚是不是生魔，都不能存在，因为他危急到了殷淼自身的利益。

“那小和尚应该是跟着寒衣他们南下了。”

殷淼到底是晚了一步，回头看着那女子像，此时此刻，在殷淼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

“长生，把住持的尸首带下去。”

鹤鸣秋一直不喜欢死亡，也不喜欢杀人。

长生收拾着残局，殷淼走到了女子像面前，拿起一旁的莲花灯，翻过将里面的灯油淋到女子像上，又将火引到女子像上。

一把火将寺庙点燃。

殷淼转身淡然离去。

只剩下身后熊熊火焰。

殷淼不着急去追寒衣，那个队伍当中有殷淼的眼线，这就足以了。

南城一战，应该是到达了百里袭预期的效果。

到现在，还有一个人，殷淼还需要去找，那就是金阳，这个将病魔释放的罪魁祸首，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殷淼从一开始就想要杀掉的人。

“我们去找金阳。”

留下了这句话之后，殷淼化作蝴蝶飞远，长生身为肉体，现在可没办法像殷淼这样离开，但是殷淼的行踪，她是清楚的。

就这样，殷淼离开了南城。

寺庙被大火包围，此时都没有了叫喊声音，因为南城当中的人死的死，跑的跑，根本就没有人还会理会这寺庙的大火。

大火烧了一日之久，火苗逐渐熄灭之后留下一片残垣断壁，整个南城烧毁了一半城池，而另一半已经成了空城。

南城，就此画上了句号。

祭北雁的车队，只休息了一个时辰，正如一开始计划的那样，实际上，他们也不得不出发，因为难民越聚越多。

在此期间，江玉打听了一下南城的情况，可是这些人走的匆忙，也不知道后续的情况。

但是看着这些源源不断的难民，也知道，南城基本上已经不复存在了。

马车悠悠前行，祭北雁取过清水给寒衣的嘴唇滋润滋润，看着寒衣还是沉睡的样子，祭北雁叹了口气。

也颇为疲惫的侧躺在一旁，眨着眼看着寒衣的容颜，逐渐也袭来困意，祭北雁躺倒，趁着这漫漫长路小睡一下。

睡梦中的寒衣，她知道身边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因为她是在熟睡，可她的意识却是清醒的。

此时她看着能感受到躺在一旁的祭北雁浑身的疲惫，还有因为自己无法清醒而满脸的担忧。

可是，寒衣却醒不过来。

在这缥缈的世界当中，寒衣就像是一缕幽魂看着周围的一切。

此时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在体内的病魔在肆意妄为。

如果能困住他，无法醒来是代价，寒衣甘愿承受。

在赤电编制的球笼当中，病魔成一团黑褐色的云雾，已经失去了力气，它就像是没有任何意识的魔力一样，算不上什么生灵。

寒衣就像是一个守卫，蹲坐在冰凉的地面，伸手碰触之下，那地面是一层薄冰，寒衣知道，这是那冰寒之力。

病魔安分的什么都不说，以至于寒衣极其的无聊，看着外面的世界，还有那盏属于自己的灯。

一切总是出乎预料，也总是情理之中。

“可能我的使命，就只是一个器皿吧……”

在牢笼当中的病魔忽然攒动，又回归了平静，像是咋回应寒衣的话，却又什么都不说。

像是一个赌气的孩子一样，和寒衣冷战。

寒衣时不时的观察观察病魔，总想从他的身上发现什么秘密，或者说是真相。

可是至始至终，病魔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寒衣又在盯着病魔看，突然想要知道病魔是如何形成的。

或许祭北雁手中的那本书有所提及。

可是现在，寒衣无能为力。

“你诞生的时候，是什么季节？”寒衣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有等到回答她继续说了下去。“我生在冬天，只有雪的冬天。”

说不上悲凉，总觉得恍如隔世，在仙乾殿当中的时候，齐夫人给她过生日犹如昨天，而现在寒衣甚至是在鬼门关走了不少次了。

“我出生那天，有许多人上山烧纸，我并不知道那是在做什么，总觉得既温暖又悲伤，但是我总是期待着晚上的那顿饭，特别的丰盛。”

寒衣以前不会想起这些，以前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但是当自己的记忆枷锁解开了之后，记忆是那样的清楚。

每每回忆起来，最后总是定格在父母死去的画面上。

寒衣说着的话，似乎让病魔有所动容。

“我出生在……黑暗当中……”沙哑的女子声音传来，这是病魔的声音，本身她是没有特定的声音，但是当她有过实体体会过作为人的感受，就坚持以楚易的方式活着。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病魔第一次说话。

在寒衣的注视之下，那团黑褐色的云雾逐渐翻滚最终形成了一个人影，看着外貌，就是当时的楚易。

此时此刻，无法挣脱牢笼的她倒是安静了不少。

“我不知道我生来的意义，我只知道，所有人都希望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管是人类也好，还是我的同族，都希望我消失。”

看着楚易的变化，寒衣知道，她已经逐渐卸下防备，虽然说，妖魔的话不可信，但是寒衣似乎总能分辨的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从一定程度上，寒衣明白被排挤的滋味，也明白人人喊打的痛苦。

然而，寒衣是幸运的，她有师兄，有齐夫人，有祭北雁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