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上前查看寒衣的伤势，外伤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大的问题是藏在寒衣身体当中的那个病魔。

这点，江玉也无能为力，转而去检查祭北雁肩膀的伤势，没有伤及要害，江玉只是给他了一瓶金疮药，也不再管了。

寒衣在床上翻来覆去，浑身难受，伤口的疼痛已经不是最难的了。

不仅如此，寒衣胸口的那个印记也不安分的灼烧着寒衣的皮肤，疼痛也是深入骨髓，不管是身体，还是印记，又或者是身体当中的病魔，都在折磨着寒衣。

祭北雁只能再一旁看着，想不到任何的方法。

严先生给祭北雁拿来了干净的衣服，招了招手让嬴战去通知一下沈箐初，祭北雁的行踪，此时此刻，同盟是越多越好。

更何况，照顾祭北雁，没有人比沈箐初做的更好了。

嬴战点头，再次出门，外面的街巷格外的嘈杂，总有仙乾殿的人路过。

嬴战走后没有多久，突然有人来敲了门。

一直跟在严先生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看着外面的人是仙乾殿的弟子，更不会让他进门来了。

“城中大乱，不能久留，还请尽快离开。”

是来疏散人群的，看着街巷当中，仙乾殿的弟子是挨家挨户的敲门，检查，就怕有人遗落在这屋子里，遭到大难。

年轻人应付了几句，说是要收拾些东西。

只叫那个仙乾殿的弟子皱着眉头一脸的焦急。“这个时候，顾不上身外之物，性命要紧，还是快些离开城中吧。”

那个年轻人只是驳了几句，那仙乾殿的弟子摇了摇头就去叫下一家的人了。

只是再三嘱咐了他，一定要尽快撤离。

年轻人也是答应的痛快，却不可能离开。

关上了院子的门，突然轰隆一声，一棵被利刃斩断的巨树从远处飞来，正好砸在了一旁的墙头，砖瓦碎裂，墙壁坍塌，已经能见到隔壁无人的院子。

一地的凌乱，能看出来走的匆忙。

树叶之上几只即将消亡的蝴蝶煽动着翅膀消失不见，看来是殷淼在与别人缠斗的结果。

延续着祭北雁和楚易的交锋，这漫天的大火是绝不会轻易熄灭的。

快走几步回了房间关上了门。“严先生，这里确实不安全了。”

严先生仍然有些依恋，他的女儿若是移动到别处去的话，就会彻底消失，他孤身一人，不愿这般，走到那暗格前，拿出那本古书来。“原本是要给廖白的，现在应该是没机会了。”

严先生转身，将那书交给了祭北雁。“我知道，你愿意为段寒衣献出生命，也能为了段寒衣而活下去，你对她的保护，对她的照顾，我们都看在眼里，这书交个你，我也放心。”

祭北雁接过了那本书，屋子当中的江玉也心甘情愿。

祭北雁来不及翻开看看，但是见他们都是一脸的严肃，就知道这本书并不简单。“这原本是要给廖白的？”

“那个年轻人心中装着百姓，他不会用这书为祸人间，是不二人选，你心中虽没有百姓，但是你的心中有段寒衣……”严先生说着话，眼神也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寒衣。

“我会收好这本书的，这书，我是替寒衣收下的，这样你们也能放下心来。”

严先生点点头，他知道祭北雁不会说谎，更何况这本书当中的东西对祭北雁来说或许没有太多的用处，祭北雁所在意的或许只是那些与段寒衣有关的而已。

“也好。”严先生的肩膀一下子变得松缓下来，他静静的看着众人，释然一笑。“你们闲杂一并离开南城吧。”

“严先生？”江玉最先反应，当严先生将那本书拿出来交给祭北雁的那一刻起，江玉就看出来了些许的端倪。“严先生你是要留下来？”

严先生点点头。“我曾与女儿说过，要与她在此扎根活下去，如今已是这般光景，我只愿仍与她在一起，至于金阳，就交给你们了，若是遇到他，请帮我杀了他。”

严先生不是什么圣贤，也没办法原谅任何人，只是现在走到了今天这步，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结局。

金阳也必须死，不仅仅是为了严先生。

江玉不想让严先生就在这里等死，却又不能劝慰什么，毕竟死去的是严先生的儿女，旁人又没有资格去评判这个悲伤的大小，也无法站在合适的立场上说严先生这个选择是否正确。

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做出的选择，尽管有些鲁莽，却很真实。

江玉是个感情细腻的人，他看的透彻，所以也是严先生的心腹，更像是知己。

江玉对着严先生，郑重行礼，并没有说什么话，他跪在了地上对着严先生磕了三个响头，而那个年轻人也是如此。

跟随严先生的人，都是这般的忠心，也深知严先生心中的苦痛和最恳切的愿望。

“走吧，我本就是将死之人，还能选择我死在何处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江玉站起身来的时候严先生再次嘱咐到。“江玉，不管怎么说，段寒衣都是我们的主子，将来的路，你们要帮她走。”

“是。”

床上的寒衣只有痛楚，根本就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可是每一句话，祭北雁都听的仔细，毕竟，这些话不单单是说给江玉听的，也是说给祭北雁。

“走吧。”严先生再次打开了门，他头也不回的朝着后院走去。

江玉看着他的身影，只能做了无声的告别。

来到床边，扶起意识混乱的寒衣，喂了她吃了些什么，让她昏昏欲睡，逐渐进入了睡梦当中，也没有了挣扎。

在祭北雁怀疑的视线当中，江玉只好解释道。“这是让她睡着的药，睡着了总比醒着承受着全身的疼痛要好，至于怎么处理病魔，或许书里会有线索，我们先离开这。”

江玉带着寒衣离开了屋子，祭北雁跟在后面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若是有飞来的石头，将其打碎。

走出了院门，江玉回头望去，那个年轻人并没有出来，他只是对着江玉绽放了一个笑容，江玉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至始至终都要留在严先生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