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看着茗茉，心里不是滋味，她要如何说路远桥的死，又如何说现在的对立局面。

瓮族人能逃出来，也多亏了茗茉，而茗茉敢这么做，寒衣知道，应该也是段惊尘的意思。

如此说来，寒衣还是可以相信段惊尘的。

瓮族人都离开了，寒衣站在那久久不肯离开。

想起曾经四个人同行，说说笑笑偶尔斗斗嘴打打架，那样的日子似乎过去了很久。

“寒衣......”孟楠羌上前拽了一下寒衣，她也是在提醒寒衣，她是不能回到仙乾殿的，而仙乾殿的人，都应该断绝来往。

可茗茉放走了瓮族人，孟楠羌还是感激的，对她郑重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寒衣想了想，她已经做了选择，她的选择是瓮族人，至少是现在的选择。

寒衣终究无言以对，她现在是真的成了叛徒，转身就要走。

茗茉追了一步。“寒衣！对不起！”

寒衣背对着茗茉，可懂声音中也听得出来，茗茉的哭腔。

茗茉懊恼自己的瞒报，没有及时追回寒衣，都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寒衣回过头来，她不知道茗茉为什么道歉。

“应该道歉的......应该是我，茗茉......谢谢你照顾我，也谢谢你给这些瓮族人一条生路。”

寒衣说完了这话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就算是茗茉想要追上去，偏偏闹出了大动静，有些仙乾殿的弟子正要赶来。

寒衣不知道，茗茉却清楚的很。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茗茉也没有久留，看着寒衣离去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金色的结界再次合上，隔断了外面与村子之间，而茗茉迎上了赶来的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拖延时间。

寒衣和瓮族人已经离开了。

算不上是多巧妙的计划，好歹有茗茉的帮忙，或许也是认定了这灵力来的蹊跷，才能有这样的默契。

瓮族人熟悉山路，走远了之后孟楠羌在后撤回了结界，并且暗中破坏了结界连接的点。

那些妖魔被消灭的差不读了，魔化之人也再次隐蔽在了树林当中。

如今，群山的封印已经消失不见，魔化之人也能离开。

此时还流连于此的原因，只是因为寒衣。

回到一线天之后，孟楠羌在忙着清点人数，在人群之中，寒衣看见了木讷的湘姐的丈夫，他的热心肠被磨灭，眼中黯淡无光失了灵魂。

在人群当中，没有看见那对可爱的双胞胎，只看见了大郎也垂头丧气的。

湘姐也不在这里。

寒衣甚至不敢问他们去了哪里，结果谁都猜得出来，问了只会让人伤心。

原本湘姐的一家五口，仅剩下两个人。

大郎似乎感受到了寒衣的目光抬起头来，他的双眼已经哭红，流不出眼泪了。

他那纯净的双眸刻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见了叫人心痛。

寒衣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低下了头。

可大郎却站起身走到寒衣的身旁来，站在她的面前，寒衣身前一暗，紧跟着抬起头也看着大郎稚嫩的脸庞。

大郎从怀中掏出一只虎头娃娃，是当时寒衣刚到村子里时，其中一个女孩手中抱着的。

大郎把那老虎双手递到了寒衣的面前，寒衣犹豫一瞬，将那虎头娃娃接了过来。

有些脏，翻过来看，殷红的血迹已经干枯，成了暗红色，寒衣的手一僵，嘴儿颤抖的掉下了眼泪。

无声的哭泣，终究不能挽回任何事情。

“妹妹都被杀了......因为她们长得一样，分不清到底是谁中的毒，所以，他们决定，把她们都杀了......”大郎说着说着也流下眼泪。

小小的年纪已经知道压抑情绪，可终究是个孩子，于是，他就在寒衣的面前，毫无表情的掉着眼泪。

可看着这样的大郎，寒衣心痛无比。

寒衣伸手想要抱一下大郎，可他却后退一步躲开了寒衣的手。

寒衣的手悬在空中有些尴尬，却也明白，他现在不信任任何人，湘姐的丈夫又成了那副模样。

大郎后退一步继续说道。“刑场上已经死了很多人，妹妹被抓到了前面去，我扯断了妹妹的袖子也没能留住她们，那刀已经举了起来，阿娘冲了出去，趴在了妹妹的身体上挡住砍头的刀，阿娘死了，却没能阻止刽子手继续行刑，下一刀是妹妹，紧接着是另一个......死在了我的眼前......”

寒衣听着，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那还是多小的孩子，不到四五岁的年纪，可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一个腼腆一个活泼。

玩着手中的虎头娃娃，笑的那样灿烂。

寒衣握着虎头娃娃的手逐渐用力，这次，就算是寒衣也不愿意原谅仙乾殿的那些人。

“爹爹发了疯要去夺回尸首，被打断了一条腿......”

寒衣向大郎爹爹的方向看去，果然一条腿很不自然，现在没有人医治他，那一定很疼，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一点表情。

“爹爹再没说过一句话，爹爹......已经不再是爹爹了......”

大郎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一切都变了。

回忆起村子中的宁静与祥和，瓮族的人又做错了什么呢。

孟楠羌这时候也在旁边听着，那一幕没有见到，却能想象大郎经历了什么。

寒衣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此时孟楠羌走上前来给寒衣解了围。

“大郎，我找了人给你爹爹接腿，他需要你。”

大郎看了一眼孟楠羌，又看了一眼寒衣，转身回到了他爹爹的身旁。

孟楠羌看着那小小的孩子，欲语凝噎。

“寒衣......”不想让寒衣负担太重，可实在说不出安慰的话来，这样的事情，没有人能做到不放在心上。

寒衣沉吟一阵，想了想，现在唯一能投靠的只有祭北雁了，自己去还能算是故交，欠着人情，可带着这么多人，也不知道祭北雁愿不愿意收。

但是想来想去，没有其他的办法。

“楠姐，趁着仙乾殿的主力军还在群山，我们去南边吧。”寒衣站起来，将那虎头娃娃揣在了怀里。“我会尽可能的拖延些时间，只要到了南边，我们就算有了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