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当中很安静。

与外面的世界完全不同，寒衣本想要与这欢闹的节日里享受一下不一样的生活，可偏偏，就是要这样急着离开繁城。

即便如此，寒衣心中是有点可惜，但绝对算不上遗憾。

从来都没有见过热闹的模样，心里也就没有什么落差。

马车摇摇晃晃必然会经过繁城的主街，转到主街之上，速度慢了一些，拥挤的人群阻碍了马车的进程。

外面热闹的吆喝声，推荐着他们手中的商品。

来来往往的人手中都举着个灯笼，各色的灯笼有着不同的故事。

到了城门之下，人似乎少了一些，径直出了繁城之后，顺着路远走，寒衣没有再看一眼繁城的景色。

也没有再看一眼繁城当中的某个人。

到了山头那送别亭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下来了。

路远桥打开了马车的门，对看了一眼寒衣，，转而看向了段惊尘。“师父，沈姑娘在马车前，说要见一见寒衣。”

段惊尘迟疑了一会，他在想路远桥口中的沈姑娘到底是谁，段惊尘率先出了马车，看着面前的女子。

一身粉裙白袄，面容倾城眉眼含着温柔，双手握在身前，正对着段惊尘施礼，发丝若月下云缓缓垂落肩侧，一颦一笑宛若情浓。

段惊尘这才想起面前这位姑娘是谁，垂下眼帘思索一番也觉无碍，回身进了马车，将寒衣抱着出来。

沈箐初本想着先与段惊尘说明缘由，好让他同意见一面寒衣。可没想到段惊尘只是出面见了她一面，转而进了马车。

本以为没有机会的沈箐初，还想要再努力一下的，没想到下一秒，段惊尘就将寒衣抱出了马车。

在寒衣的身上盖着的正是那件沈箐初做给祭北雁的那件披风。

沈箐初本以为段惊尘是因为与寒衣关系匪浅才不让祭北雁见寒衣的，但是现在看看又不像是因为情爱之事。

“沈姐姐？”

寒衣本以为会见到祭北雁，毕竟沈箐初总在祭北雁的身旁，然而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祭北雁的身影。

沈箐初看出了寒衣的心思。“兄长并没有来，来的只有我自己，他也不知道我会在这里。”

寒衣还想要解释一下。“我不是......”

段惊尘将寒衣放在马车前面的位置，并让寒衣自然而然的靠着他的怀中。

“我来见你也是因为兄长。”沈箐初看了一眼段惊尘的表情。“毕竟，这几日，兄长很忙见不到你。”

沈箐初没有说是因为段惊尘，然而段惊尘觉得沈箐初有些多虑了，他根本祭不会在意寒衣会不会知道真正的原因。

“那......是有什么事么？”

沈箐初深沉的看着寒衣，本想要说的话停在了喉咙间，想起在顾府不经意间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寒衣，你也想要见兄长么？”

寒衣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愣愣的看着沈箐初久久不能回答。

寒衣身后的靠着段惊尘的怀中，怎么也说不出想要见别的男人这样的话。

寒衣低下了头，她是想要见祭北雁的，但是在段惊尘的面前，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不知道是为什么，想要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箐初似乎看明白了寒衣的心，她笑了笑，只是对寒衣说道。“兄长他很想见你。”

沈箐初缓缓抬起手来，指着马车后面的某处，寒衣转过头却什么都看不到，能看到的只是段惊尘的衣襟，和平静的侧脸。

寒衣有些失望的转过来对沈箐初笑了笑。

可忽然之间，段惊尘突如其然的将寒衣抱了起来，直接下了马车，转身对着繁城的反向。

繁城灯火通明异常的美丽，像是红色的星空闪烁着不同的光芒，在繁城中央，高高耸立着一座楼阁。

那正是清欢楼的位置，而最高处的那座灯笼也亮了。

寒衣想起与祭北雁单独在那层楼的时候，灯笼还没有做好。

那灯笼就是沈箐初想要寒衣看到的。

寒衣喉咙间有些苦涩，眼眶微热，内心有些什么在翻涌着，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用什么辞藻来形容。

沈箐初放下了手，走到寒衣与段惊尘的身边，看着寒衣的侧颜，脸上的动容是无法假装的。

繁城像是红色的星河，随着人员的行走而流动着，四方的灯光顺着街道汇聚在清欢楼的下面。

那些人都是去看清欢楼上那盏最大的灯的。

而寒衣所处的位置也能清楚的看到那盏灯。那盏与祭北雁相约好一同观赏的灯。

那灯散发着温暖的柔光，而上面剪影，下面的梅花相携拥簇，中间有女子起舞，而上方则是飘落的雪花图案。

而在女子手中拿着的那缕梅花之上，一只北方的寒雁与之起舞。

沈箐初也看着那灯笼。“那灯笼上的花样是兄长临时改的。”

寒衣想起了初次见面时，自己在雪中玩耍时，祭北雁就在上方的楼阁瞧着。

沈箐初自顾自的说着话。“兄长没有说为什么要改掉上面的图案，但是我觉得，你会看得懂。”

话是对寒衣说的，寒衣也确实知道上面的意思，是第一次见面，也是约定以后的相遇。

段惊尘看着那灯笼许久，转身将寒衣抱回了马车之上，原本想要直接离去，却在上马车前看了一眼沈箐初。

缓缓的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沈箐初第一时间并没有听明白，段惊尘并没有多说，上了马车。

沈箐初忽然反应过来，段惊尘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解释为什么不让祭北雁见寒衣的原因。

也代表着，以后还会见面的，就算是这一句话，沈箐初这一次就没有白来。

沈箐初心里不是滋味，但是依旧会把话带回去说给祭北雁听。

这也是沈箐初来这里的原因，她喜欢祭北雁，就因为喜欢，便无法见他受相思之苦。

沈箐初会陪着祭北雁，但是沈箐初也明白，此时此刻，沈箐初来找寒衣的根本原因，也是因为明白，祭北雁心里总有个位置是自己替代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