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上场
作者:是个煎蛋 | 分类:古言 | 字数:42.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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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惊马
车夫放开嗓子吼,本就受到惊吓的孩子们顿时哭作一团。我撩下手里的点心,纵身跃下阶朝庄外跑去,前堂厨房与织布房里的女人们听见动静亦纷纷寻出来。
小环护着阿五还未缓过神,瑶瑶搂着比她小的阿元两姐妹,把两人藏在自己身下,躬着的身子止不住地在颤抖。纸鸢飞的飞,坠的坠,周围几个孩子喊着爹娘,哭声不绝。
“谁啊你?”青衣车夫抬袖擦了擦人中的汗,粗黑的眉毛紧皱,冲我怒吼。
我冷冷一笑,他倒像是受了害的人,“你们的疯马横冲直撞奔着庄子来,险些撞到这些孩子。要理论,先赔礼。”
车室内忽咚地一声响动,闻若有人击打着车室内壁发出的。
两个车夫同时看向车室,青衣车夫不屑哼道:“寻个爷们来说话,你个臭娘们不配和我们主子搭腔。”
“她怎么不配?狗奴才,你算个什么东西,狗眼蒙了猪油,你面前站着的是咱们庄主东家!”王婶腰一掐,指着青衣车夫开口就骂,身后的几位嫂子大娘纷纷应和。
“马死了又怎样,要是撞着我们孩子,你们谁都别想走!”
“横什么,谁还能有天理王法大?”
受到惊吓的孩子们任大娘们如何哄也不好,只是哭。
车夫四周看看,皮笑肉不笑:“一群没见识的臭老娘们,车里坐着的可是户部朱侍郎的大公子。什么是天理王法,我家主子就是天理王法!”
户部朱侍郎?莫非是朱喜寿?打量马车左右,并无刻牌。家奴如此张狂横行,车室内的人一言不发,是为纵容,管他是否是朱高标。
“好轻狂的口气。户部侍郎的大公子是天理王法,这等说法闻所未闻。”我环抱双臂,轻笑着,“车内的公子,你家奴才口不择言,目无尊卑。今日被我们一等平民百姓听见无妨,真正的‘天理王法’比之他口里的‘天理王法’如何?”
“呵呵呵。”车室内传出轻狂的男子笑声,“家中一条乱吠的狗儿,小娘子不需与狗计较。”
说话间,车室格门推开,靠近车室的黑衣车夫当即扭脑袋。车里下来的不是他家所谓的主子,而是个春衫甚薄的妙龄女子。衣裳薄得好似蝉翼,连她的里裤尚能看得见。纤腰、细腿,一览无余。
“哎呀!”王婶等人惊呼连连,忙不迭着捂住孩子们的眼睛,抱着孩子们往庄里走。后头从庄里追出的年轻男人更是不知眼睛要往哪里放,有看呆的,当场挨了娘子责骂。
“穿的是什么!”
“叫人没眼看!东家、月华姑娘,你们往后些。这车里不是什么正经人!”
……
大娘们一言一语里紫衫女子目光空洞,机甲似的跪伏在车边,两手撑着地,鼓起背部。紧接着车室的门啪地被人猛力推开,一双裹着健硕腿肚的黑靴落在女子的背上。
男子半身探出车室,这张钱忠易容过的脸我认得,冤家路窄,真是朱高标。此人面色洋洋自得没有半分愧色,反而一双贼眼上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令人恶寒警惕。
身旁的月华拽了拽我的衣袖,有些惧怕道:“因果,往后些。”
朱高标双眉高挑,目光在月华游走,不怀好意笑着笑:“小娘子声音如此软绵,把大爷我酥化咯。来,喊声‘官人’听听。我说马怎么好端端疯了,原来是想带我来见小娘子你。”
月华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公子自重。”
朱高标听了反而愈笑愈放荡,两脚落在女奴背上。脚下的女子不堪其重,略弯了弯背脊。朱高标似不大痛快,狠踩一脚跃下来,女子被他踩趴再地,白瓷一样的下颚蹭上污泥。朱高标丝毫不放心上,微微扫一眼,立刻往月华身上看,舍不得离开。来回踱步,开合着手里的折扇。明目张胆,眼若是嘴怕是早流出口水。
“美!美!美!岂止美字了得。想我朱某人醉卧花丛流连花下数十载,妻妾十人,还没见过小娘子此等天资之人。小娘子,你姓甚名谁,是否是京城人士?”朱高标摩拳擦掌,虎狼神色全部显露在脸上。
月华紧抿着唇,攥着我衣袖,两腿往后倒退两步。
宋小七等见来人孟浪,一行五人围上来,挡在月华前头。小七哥晃晃高举着锄头,仰头看着朱高标,不客气道:“耍哪门子的流氓?甭管哪个部的官,大齐的官都得守大齐的法。我家月华妹子看不上你这样的人,带着你的狗、带着你的女人,回你的大宅去,听见没有!”
朱高标哗啦打开折扇,扇上画着极有风韵的山水,只是题字歪歪扭扭大煞风景,写的是‘风流’两字,所盖的印各式各样,统共六七种,好比鲜花入泥坑。
朱高标笑了,合起没扇几下的扇,直指向我:“这位小娘子是贵庄庄主是吧,那么我们来讲讲理。要我走可以,只不过……我的马,赶不了路了。”
“你的马没事,脖边划道小口子,死不了。”田大哥上前探看,直脖大声道。
“这简单。”朱高标从车室下抽出一柄长刀,瞬间贯入马脖,刺穿两匹马,把刀丢到地上。两匹马儿登时疯狂嘶叫,鲜血直流,万兽临死的悲鸣皆是惊心,马蹄下的草地殷红成片。朱家随行车夫一人束缚着一马,把两匹马定死在原地。
“这下,死了,死得透透的。”朱高标呵呵笑道。
五大三粗的田大哥因离得近,长刀擦着他脖颈过去的,脸上身上溅了血,可见地打了个冷颤,当即转身朝着小七哥挥手。
“东家,这交给咱们哥几个。”小七哥道。
小七哥是好意,但朱高标当着众人面前使的这一手,显然是想震慑我们。两个车夫体魄健硕,且随行带着兵刃,小七哥等人手握锄头木棍,硬是打斗,不一定是朱高标的对手。
朱高标笑着摸摸下巴,“小庄主别急着走。朱某人能否在庄上借宿一夜?”
“既然朱公子的马死了,庄上恰好养着几匹马,牵来两匹售于公子,不知意下如何?”
“卖马啊,新鲜。是非要本公子走不可?”朱高标摇摇头,眼里闪过一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