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黎秋从那双黑色的瞳仁里看到了决绝。

她说：“别逼我恨你。”

可傅云熙连眼波都未动一分，“你现在不是已经在恨了？”

她浑身一震，惊看着他吐不出一个字来。

“那个孩子始终都是你的心结，无论我用什么方式来弥补你都不会放下，但凡只要有人将它轻轻拨动，你就会竖起满身的刺朝我扎来。”

“可是这次不同！”

“有什么不同？”傅云熙直接怼到她脸上，几乎唇挨着唇，“陈勉说得你就信，我说得为什么就不信？原因不过是你心里从未原谅过我。”

黎秋气到浑身颤抖：“你说我从未原谅过你？那为什么我要跟你领那结婚证？既然你让我不要信陈勉的话，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让我相信你啊？”

最后那句话是用嘶吼出来的，眼角滚烫的液体终于滑落下来，她难道不比任何人更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吗？

“对，女儿是我的心结没错，她甚至是我心里的毒，在找到她和确定她安好之前，这毒永远都不会和解。我把它埋得尽可能的深了，也低头准备迎接新的生活，但是老天爷何曾放过我？”

目光掠过眼前的人，苍茫地落在空白的墙上。傅云熙几度想要开口都咽回了嘴里的话，只用长臂将她和小初晗牢牢锁困在自己与墙之间。

“我不是没怀疑陈勉所说，否则在你出现的那一刻就与你决裂了。我问过你的，知道吗？当听见你说傅霖风曾生了场大病而换血时，我的心在滴血。你所说的种种将陈勉的每一句话都一一印证了，这时候你让我如何心安理得地还跟你在一起？可能对你而言，傅霖风是你的儿子，用未知的生命去挽救你儿子的命天经地义，可对我而言，那是让我半生悔恨的女儿的命。”

说完最后一句，黎秋感觉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双腿发软往下，幸而傅云熙将她揽住了才免于摔坐在地上。

手上一空，小初晗脱离了她的怀抱。

从浑噩中惊醒，茫然四顾，看见孩子被搁在了床上，惊慌失措地喊：“把小初晗还给我。”

可是下一秒男人的体重倾压过来，他们一起跌坐在地上，他把脸埋进了她的脖颈中。声音中有强忍颤栗的紧绷，连气息都像是痛苦的：“秋——我到底做了什么？”

当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往下流时，黎秋木然的心多了一种无言的悲伤。就麻木地任由他抱着，以前她有多依恋这个怀抱，此刻就有多透着一种走投无路的哀戚。他和她都明白一件事，就算他仍然强行将她留下，他们也已经无路可走了。

“傅云熙，咱们散了吧，好吗？”

当他渐渐地安静下来，只是身体有间或的抽搐时，她轻声开口。

明显感觉到他身体震了震，环住她的双臂又紧了一分。

她又道：“我可以不与你离婚，你也可以看小初晗，但是咱们就不要再见了。为了我，为了你，也为了小初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