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仿佛没有听见，继续恍恍惚惚说着：“所幸二娘和妹妹都对我还好，你总喜欢拉着我一起玩，有一回，外面下着雨，你拉我去雨里捏泥人，被爹爹发现了，爹爹狠狠教训了我，说我不该带妹妹淋雨。当时，我忽然就开始恨起妹妹来。”她忽然笑了，眸中有隐隐的冷光一闪而逝，定定望着窗外，“我从小就嫉妒你呢，现在，现在还是嫉妒妹妹。逃难中妹妹走失了，却可以遇到贵公子这样……这样好的男子，而我，却要受那样的折磨。”她收回目光，看向床榻上的小蝉，低低道，“倘若躺在这床上的是我，贵公子也能待我那样，我便什么都不怕了，妹妹，我便愿意躺在这里，患那可怕的疫症。”

“姐姐，对不起，让你受了那样的苦。”小蝉握住姐姐的手，无比内疚，“你放心，在这里，公子会好好照顾姐姐的，公子是个好人。”

是么？

令小茹忽然满面微笑。

贵公子也会对她好？

“啊，姐姐，你看，外面下雨了。”小蝉眸中忽然有了光芒，欢喜地叫道，“姐姐，我们出去捏泥巴。”她起身下床，突如其来的生气让她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她拉着小茹的手，小跑进来雨帘，开心的抓起地上的泥。

“妹妹，爹爹会不会骂我？”令小茹怯怯地问。

“不会，姐姐，爹爹已经去世了。”

令小茹这才开心地笑起来，抓起松软的泥，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孩提时候，玩得不亦乐乎。她们彼此嘲笑对方捏的泥人，欢快地笑着，甚至连有人走近都没有察觉。

沈一世皱眉看着雨中的两人，脸色忽然沉静下来，身形一闪人已经掠到小蝉旁边，一把拉起她：“雨这么大，你在这里做什么。”回头看一眼立在一旁的令小茹，皱眉道，“你是怎么照看妹妹的？”言毕，抱起小蝉冲出了雨帘。

令小茹傻傻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的方向，眸中交织了绝望，悲伤，痛苦的神色。她的脸色暗淡而阴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掐住了她的心脏，她的全身都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如果生病的是她，贵公子一定会把她扔出去吧！

她仿佛突然从自己精心编织的梦里惊醒，歇斯底里的痛和恨几乎让她发狂。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她才恍恍惚惚地走回自己的屋子，换衣服，擦拭干净，然后去照看妹妹。

小蝉睡在床上，微微皱着眉头，脸色异常的红润。

令小茹轻轻摸了她的额头，忽然低低叫了一声：“啊，妹妹，你在发热。”

她连忙想去取凉水帕子替她敷一下，然而走到门口蓦地顿住，眸中忽然有了惊恐之色，缓缓地退回到床边，怯怯地低声唤道：“妹妹……妹妹。”

小蝉缓缓地回过头看她：“姐姐，怎么了？”

她飞快地查看了小蝉的脸，脖子和手臂，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姐，姐姐……”小蝉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是不是……”她忽然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夺眶而出。

“妹妹，二娘发病之前连着两天都在发热，恐怕，恐怕，这便是发病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