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料到会如此，然而看到她做着一切陌生的举措，归宁的心蓦地疼了起来。

“灵儿，你……近来可好？”

白素低垂着双眸，淡淡回答：“一切安好。”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束阳光照进屋里，有微尘上下漂浮。

良久，白素忽然抬头，目光落到归宁脸上。

从战场回来后，这是第一次，她用这样熟悉的眼神平视他。

归宁心中忽然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欣悦，欲要说什么，白素蓦地淡淡开口：“灵儿厌倦了宫里的生活，想念外面的世界，从此以后，灵儿只想自由自在，逍遥于江湖。”她看着归宁的眼睛，脸上有深切的恳求之意，唤一声，“六哥哥，你会让灵儿离开吗？”

这一声“六哥哥”便是十七年的兄妹情。

归宁心头一沉，目光落到白素脸上，依旧清灵绝艳，却没有一丝欢愉之色。

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必定是十分的痛苦吧？?那么，就狠一狠心放她离开……

缓缓地，归宁抚上白素的长发，温柔道：“六哥哥答应你。”

那么多年来，患难与共，一路携手走过来，生命中有那么多东西连在了一起，本以为会相互依偎一辈子，不曾料到，结束竟是这般的容易，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并没有多少东西收拾，临走这一日归宁也没有送她。

黑香的街头一如既往的繁华。阳光暖暖地照着街上的行人，仿佛每一个人生来就一张笑脸，做生意，买卖物品，你来我往。

白素忽然想起沈一世，想起老九和一帮徒弟，想起赵寻誉，想起茗都七少，想起被她骗过的和没有骗过的赌坊，想各地的青楼和里面的美人……她曾真心待过他们，也欺骗过他们，带着为六哥哥网罗人才的目的和用心，与他们快乐却又暗含心机的交往。

然而这一次回去，一切都会不一样了，没有欺骗，没有心机，只有坦坦荡荡的白素。

“我回来了……”喃喃地，白素低低地说了一句，脸上是许久不见的快乐，和如同精灵一般的笑意。

到了城口口，白素回头看一眼，眸光有些许留恋，以后，这一方水土，这一个动乱的天下，与她再无关系！

回过头，刚要出城门，忽然有一个平和却充满力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郡主，留步。”

白素一顿，并不回头。

神贡在她背后站定，全身散发出肃穆而平和的气息，耳际的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白芒：“郡主，这是郡王交与你的东西。”

白素闻言微微一怔，这才回身。看到神贡手中托着的锦盒，白素的眼神忽然有了波动。

“紫玉蝶。”白素喃喃念出口，记忆深处，有一根温暖的弦被轻轻拨开。

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了，她才七岁，归宁还只是一个王子。一日，她从兵书中看到一个传说，书中说上古神将何啻有一个贴身祥物“紫玉蝶”，佑他百战不败，逢凶化吉。

她将这个故事说与归宁，问他紫玉蝶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归宁笑了笑回答：“当是稀世紫玉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