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环视一圈儿整个房间似乎在找什么，把屋内的东西看了又看：“这之前是罗德善的房间，他现在功成身退了，就留给你。”

罗德善是卫青的副将？龙城一战被敌人砍掉了右手。

“舅舅，我什么时候能回期门，姐姐说童校尉他们确实不会回来了。”霍去病说完就显得很悲观，其实他不想留在卫府，期门有他一起长大的兄弟。

卫青笑着摸了摸霍的头道：“好好练功，将来去塞外找他们。”

霍去病听后后退一步弯腰拱手：“诺！”

九岁，这真的不像九岁。

卫青长叹一气：“去吧，让卫伉在房间等我。”现在一天比一天忙，卫青感觉很有必要教育一番这两小子。

“诺！”霍去病笑着转身就走了。

整个房间顿时就充满寂静，卫青端起一旁的酒杯喝下胡人的马奶酒。

若瑶边倒边说：“人家说娘舅如父，今天一见果然，你对去病比对卫伉都好。”

卫青虽然近三十岁，可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已经四十多岁，满脸的胡须也没来得及整理：“这孩子命苦，五岁就跟着我在期门军，那时候我身后总有一个小孩儿。”说完，卫青居然很惬意的笑了，想必那种景象很美好。

“可是期门现在大多数将士都阵亡了。”若瑶接过话茬：“他其实很想回去。”

卫青何尝不知道霍去病的想法，虽说现在生在卫府，但霍毕竟出生有问题，走到哪里都被别人看不起，相反只有同是孤儿的期门军，大家一视同仁，更何况，霍之前已经在期门军生活、学习、练功四年了，早已习惯了军营的生活。

卫青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道：“等罗德善他们再到边境征召一些孤儿，必须重新组建期门军，那是陛下最信任的军队。”

“从娃娃就开始训练，这都不信任，就没人可以信任了。”若瑶感觉很残忍，在现代只有恐怖分子才这样做，但也许这是他们最好的归属，毕竟都是孤儿。

“将军，现在朝廷怎么样了？”若瑶很关心她以后的日子，可不能这样下去。

一提朝廷，卫青脸上就流露出很多无奈：“陛下想有一番作为，可面对的是开国以来就根深蒂固的和亲思想，现在朝廷乃至全国虽然形式上已经与陛下的宏图霸业相统一，可是内在骨子里还是不统一，事情没那么简单。”

转变确实太快，前百年都是卑躬屈膝，忽然就打赢了一场胜仗，而后就宣布复兴图强，可汉朝的三巨头还是那样：“陛下是不是有些心急了？”

卫青一笑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在这地方待得太久了，于是说道：“你好好休息，过几日，我要下河南郡，你在家就协助夫人把卫伉他们看好。”

“将军！”若瑶非常严肃的走到卫青身边：“我是你的副将，能不能……”

卫青懂若瑶的意思，她不想在这里浑浑噩噩的过：“你知道副将的职责吗？”

秘书！若瑶脑袋里瞬间就浮现出这两字，于是说道：“协助将军处理军务。”

一个女子想的不是其他，而是军国大事，卫青始终疑惑：“好好休息。”

“将军！卫青！”若瑶气惨了，居然又不理会的走了。

……

房间内很昏暗，两盏灯的火苗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卫伉与霍去病正正的站在屋中间，卫青坐于堂上。

“卫伉，你来，背一下期门兵阵第七章。”卫青说完就翻看起竹简等待声音。

卫伉紧张得要命，左顾右盼，他连第七章是什么都搞不清楚，于是低头不语。

但光低头也躲不过去，于是扯了扯一旁霍去病的衣角，示意解围。

霍去病懂起了卫伉的意思，思索片刻道：“期之以门，制而之手……”

“好了！”卫青知道霍去病能背，他今天的目的不在霍，而在卫：“卫伉，爹已经给你说过很多次了，让你勤学苦思，最近听府里的人说你表现不佳……”

“谁说的？”卫伉忽然问道：“没有，我最近都在练习爹教的功夫。”

“还撒谎！”卫青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一种压抑的气氛凝聚在这屋内。

卫伉狡辩：“我没撒谎，你不相信问去病。”说完就看着霍去病。

霍去病在一旁十分尴尬，让自己作证，怎么说呢？于是瞟眼卫伉十分郁闷。

“爹警告你，要是再让爹知道你成天与熏香楼那帮混账东西搅在一起，爹就把你关起来。”卫青对卫伉的表现一清二楚，管家被打后也找他哭诉过。

“爹，真没有，是不是他说的？”卫伉见霍去病不站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把这矛头就直指一旁的霍去病。

霍去病一惊：“我没有，不是我。”

“混账。”卫青严肃的呵斥道：“我看你，真叫你娘惯坏了，从明天开始不准踏出府内半步，真是混账东西，你以为你在长安南巷干的那些事，爹不知道吗？”

虽然没有答案，卫伉斜眼狠狠的瞪着霍去病，他感觉就是霍去病在告密。

卫青走到门口长长舒了一口气，而后开始教育卫伉。

卫伉接受了半个时辰的教育，还被卫青打了一顿，听闻消息的沈夫人为了儿子，不顾晚上的冷意，专程过来接走了卫伉，被保护了起来。

……

夜很深，

卫青坐在椅子上看着竹简道：“前几日舅舅教了你期门兵阵的立阵之本，今天就给你说说前不久舅舅参加龙城之战的事。”

“我听说过，他们说舅舅神勇无比，深入敌军腹地，直捣黄龙。”龙城之战结束，长安大街小巷都在传说卫青如何如何的厉害，霍去病颇为关心。

卫青听后一笑：“舅舅想给你说的是光环之后的残酷。”

“去病知道。”说完，霍去病眼圈儿就红了，嘟着嘴巴说道：“二狗哥哥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了，还有童校尉，再也回不来了。”

卫青沉默，霍去病虽小，但与这群人的感情是纯真的，五岁进入期门军，成天在他们屁股后面转悠，期门军的每一个士兵都认得他。

“对，他们完成了使命。”卫青内心也很悲伤，期门军的将士们与他在平阳侯府一起长大，刚组建时又誓死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