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快，说明生活得顺畅，所以才有‘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度日如年，说的是那种耗费心力地煎熬。

张健这大半年过得谈不上好坏，裴冬晨给了两个字的评价——规律；石磊赞了一个词——充实；周池憋了半天，才憋出来——闲的，因为张健在学习的同时，一直与老马交流日常，希望找出对方是虚拟人的悖论，问题在于张健非要拉着自己一起，周池对此不胜其烦。

“准备得如何了？”冬晨和张健一边散步，一边聊着天，由于面罩的原因，冬晨每天只能做一些简单运动，比如散步，再如散步，还有~散步。半年以来，原本相对瘦小的张健，反而比冬晨壮实了一小圈。

“过关肯定没问题。”张健知道，冬晨在问一年期考核，之后还要定向分组。

“想好哪个方向了吗？”

“不用想啊，我一直想进能源组，先去E区干几年，熟悉之后，以后专心维护。平时没什么事，即使出了问题，最多十几天，怎么都修好了。”从始至终，张健心心念念着发电机那边，认为掌握了生产技术技能，总不会活得太差。

“哎，你怎么就不听劝呢，跟你讲了多少次，干活的没有好日子过，只有管理人，才能变成人上人。”

“现实虽然如此，但是总要有人干活啊，如果都想着，靠嘴巴指点别人干活，然后从中收取一点点好处，聚少成多，最后过着所谓的上层生活，总觉得不踏实。”

“算了，你就是太犟了，管它钱是怎么来的，到自己手里不就好了。”裴冬晨放弃了，道理讲了好多次，很多困难总要撞到墙，鼻青脸肿之后才能理解得透彻，再说世间原本就没有对与错，主要看人心所向。自己这个好友一直认为平平稳稳淡淡常常才是生活，那么其他诱惑在其面前都显得过于苍白。也许只有当张健亲身经历之后，才能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认为，假如张健未来老婆，认为物质很重要，以张健领取的那点工钱，一辈子也攒不下几件好衣服送给媳妇，平时有多安静，最终矛盾爆发就有多强烈，

当周围人都使用这样的观念，你不这样想，就是过于自我，顽固不化，不能融入社会；如果后期被同化了，也会因为‘醒悟’的太晚，输在起跑线上；即使拼命地追赶，只会被别人越拉越远，空悲切。也就是说如果一开始不能与社会同步，便注定了一生的悲惨。

“你呢？确定学管理？”张健最近半年变化很大，自从学了物理，越来越不知道如何与人聊天，更喜欢安静，以前还能讲一些不好笑的笑话，现在~只是生硬。

“当然，如果从事生产，一个人创造的终有极限，只有管理从事生产的人，统筹安排，合理规划，才能创造出更多的价值，而管理者只需要从总体提升价值中提取一滴点儿，也比亲自生产累到死得到的多得多。”冬晨有些骄傲地说，这可是看透表象得到的结论，看看张健还能不能再抢救一下。

“是是是，你说的对对对。”还在换牙的张健，感觉牙酸酸的，用手捂着后槽牙。

“……”裴冬晨想吐槽，就用刚掉的后槽牙。

“还散步呢？差不多了得了，该健身了。”周池总擅长的就是暖场，总能在最尴尬的时候出现。

周池对此的解释是：地下人实在太少了，兜兜转转就这么几个，相熟的就更少了，不出现在熟人旁边，出现在哪。你叫我去哪嘛！

“那你们去吧，我上线了。”冬晨无奈独自回铺上了。

“喂，你们说什么呢？一脸便秘的样子，用不用我帮帮你。”周池说完，不怀好意地盯着张健的小腹。

“哥屋恩~”

“嘻嘻，不开玩笑了，说真的，你最近注意点，好像气氛越来越不对了。”周池拉着张健贼眉鼠眼地说。

“什么嘛，不就是几个家族态度转变嘛，我听冬晨讲了的。”张健漫不经心地往健身区走，同时用眼神责怪周池的大惊小怪。

“这还不算事？！哥，先不说这延续了多少代的恩怨，单说目前而言的利益分配，就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才会让叶家变脸。”

“还好吧，上面的态度哪有永远，变得还少吗？叶家之前对周家面上水火不容，但你也知道我们地下制度，注定不会有死仇。现在相互结盟有什么奇怪的。”张健依旧不以为意。

“我就说你没有大局头脑，你还不信。如果真的平常，冬晨会跟你讲这个事嘛？就算分分合合很正常，但是主次总要分清楚吧。现在赵，周，叶三家结盟，也应该是以叶家为主导，怎么会是我们赵家牵头，叶家势力最大，反而态度最谦卑，这本就不合理。”

“哥，你就别难为我了，我一个理科生，你问我也没用啊，现在已知条件太少，你叫我怎么证明？再说人类本身就不是能用理性的思维解读，也正是因为多变，未知与无知，才是探索的动力。”

“怎么感觉后半句话莫名的熟悉。”周池晃神，“这不是我前几天跟你说的嘛？！当时我们再讨论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你说过程重要，不同的过程对应不同的结果，讲究水到渠成；我反过来讲，先说两者都不重要，变化不出不在，非要说孰轻孰重的话，结果是反应过程最真实的表现。而刚刚那就好，就是我中间的一句。”

“嘻嘻，快走，训练结束我要去上课了，今天老胡讲‘压力压强’。”也许只有在不跟自己说教的周池面前，张健才会放松一些。

……

光脑核心存储机房。

“确认是否永久删除资料？”

“确认删除！”

“地下所有人员身份关联信息档案，已全部删除。”

身影最后取出用于存储的硬盘，外力破坏。

……

与此同时中央区域。

“不好了长官，有人删除了地下人员关系档案。”一个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跑到负责人面前。

“什么？谁干的？能找回来吗？”负责人从墩子上腾地跳起来，双目瞪大。

“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想办法，不过因为这些信息关系到父母与孩子的实际关系，按照规定：这部分资料是不可以备份的，平时也不能被查阅。除非找到那块硬盘，否则修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工作人员想哭，原本按照规定：人回归自然前，是允许听到真实后代情况的，如今这部分存档被删除，以后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负责人更慌张，这可不仅仅是认亲的问题，更严重的是地下平衡破碎，当不在知晓自己是否还有后代的情况下，人类很容易走向极端。

两种人不能惹，一种有坚定信仰，他们会为了信仰付出一切；一种是没有信仰，原本就一无所有的他们，还怕什么？

“先想办法封锁消息！然后去找，一定要找到那块硬盘，快去！”说完负责人颓废地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