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绛疏看到了四下如星星点点的灯盏，以及空中到处都有的烟花，震撼极了：“夜烬，这里好美……”

夜烬看着她那泛着光芒般的眸子，满足地笑了：“喜欢么？”

“喜……”完颜绛疏忽然蹙眉，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咳咳……”

那咳嗽声愈发剧烈，夜烬忽然感觉不对劲，轻轻拍着她的背，蹙眉道：“疏儿，怎么了？”

完颜绛疏咳了好些时候才停止，有些忧心地蹙眉：“我这样好些时候了，怀孩子的时候就这样，生下孩子后更加严重了，咳咳咳……”

夜烬抬起她的手腕，轻轻摁上脉搏，顿时有些忧心忡忡的。

完颜绛疏慢慢缓了口气，浅叹道：“这症状好熟悉，是玉碎心吧？”

夜烬忽然紧紧抱住她，没有言语。

完颜绛疏感受到了他的害怕，抬起手臂，轻轻拍着他的背，淡笑道：“不要怕，我会平安无事的。”

“嗯。”夜烬淡淡应着。

“夜烬……”完颜绛疏小声道。

“嗯？”夜烬轻轻挑眉，却没有听到她的后话，只感到她全身一软，失去了力气，蓦地大惊，后退小半步，便看到已经虚弱得晕厥过去的她，立刻横抱起她，慌张道：“疏儿！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只是唤了几声，她都没有再回应，面色慢慢苍白了起来。

三日后，帝都皇城，点绛宫。

完颜绛疏渐渐在榻上苏醒过来，看到了坐在梨花木椅上的夜烬那略带憔悴的面容。

夜烬见她醒来，那本是阴沉失落极了的脸，终于露出了喜意：“疏儿，你终于醒了！”

她记得她在晚上过着花灯节，之后到了摘星楼楼顶，聊了没两句，她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看这样子，应该是晕过去了。

打量了一下四周，轻轻挑眉：“我们回宫了？”

“嗯。”

再次打量他那憔悴的脸，轻轻蹙眉：“我睡多久了？”

夜烬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三天了。”

完颜绛疏慢慢撑起身子，看着他依旧严肃而伤感的眸子，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牵强地笑着，道：“你怎么这副表情？难不成治不好了么？”

夜烬好似被戳到痛处一般，小心翼翼地牵起她的手，紧紧握着，小声道：“皓月把宫棠的药方拿给我看了，他把药方改了……那不是我写的药方……”

宫棠将朔星草改成了语香花，语香花也是玉荆桃的解药，刚开始察觉不出什么差异，甚至能控制住病情，所以看上去是治好了，可是，语香花对于玉碎心，却是致命的慢性毒药！若是遇上，天下无解！更何况，这毒药已经侵入她体内四年之久，早已遍布五脏六腑……现在他顶多只能帮她多撑两个月，除此之外……无能为力……

“是慢性毒药对么？”完颜绛疏抬眼，见他这如此头疼和伤心的模样，也猜到了，轻轻挑眉：“我还能活多久？”

“三个月。”夜烬颤颤答道，轻轻闭上悔恨的眼眸，眼角滑下一颗泪，滴在她的手背上。

完颜绛疏鼻子一酸，感伤地蹙着眉：“夜烬，你说……是不是我放花灯的时候，把愿望说了出来，所以才会这般不灵验呢？”

“疏儿，我对不起你。”夜烬蹙着眉，难受地看着她。

完颜绛疏颤颤一呼吸，抬眼望着他，难受地笑着，伸出另一只手给他擦掉泪珠：“夜烬，是我对不起你，从一开始，我作为一个渺小的棋子，却毁了你的理想和计划，从我们相识开始，你便一直让着我，宠着我，是我牵绊了你的脚步。”

“你在说什么啊……”夜烬感到莫名其妙地问着，沉重的语气仍然带着满满的感伤。

“夜烬，从前我太天真，我样样不如你，你根本就不需要我，我不过是你的累赘，还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地去粘着你……”完颜绛疏声音颤颤，眼眶一红，掉出泪来，“我连作为被你利用过哪怕一次的棋子都没有资格，你根本就不需要我，还因为我不懂事的任性，天天让着我，每天忧心操劳着，现下我这病弱的身子，还要让你头疼……”

“疏儿，你说什么胡话！”夜烬心疼地看着她，拉过她的身子，紧紧抱着她，“没有你，我的人生没有一丁点欢乐，没有你，我夜烬活不下去！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比我自己还重要，你明白么？”

完颜绛疏轻轻回抱着他：“夜烬，我本来就是要死之人，十三岁的时候，我就要死了，不是么？这条命是你给的，如今我为你生了一对儿女，也算是作为回报，我已经没有用处了，当是我还了你这条命了。”

“不许胡说！”夜烬更加抱紧了她，怕她就这般消失不见似的，“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完颜绛疏淡淡一笑，轻轻闭上眼眸：“夜烬，我累了，想睡觉。”

夜烬慢慢扶着她躺了下来：“睡吧，我陪着你。”

完颜绛疏微微蹙眉：“你三天没合眼了吧？不要我一昏迷你就守着我，若是我睡了一个月，你也要守着我一个月么？就算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的心也会疼……”轻轻抬眼，温柔地看着他，“你也赶紧睡一觉，不要年纪轻轻地身体就垮了。”

夜烬淡笑，坐在榻沿：“好，我抱着你睡。”

“嗯。”完颜绛疏浅浅笑着。

几日后，经夜烬的调养，慢慢恢复了一些，虽然只是暂时性的。

身子骨还是很病弱，不过起码可以保证这个月不会病发。

夜烬每天都要在药室待上一个时辰，把自己关在里面，研究解药。

完颜绛疏不想浪费每一刻钟，她花了一天当中非常长的时间来陪孩子玩，君澜一年未见，而浅宁还是小婴儿，没有看到夜烬的忧心，完颜绛疏有时候也忘记自己身患重病了。

夜烬把两个孩子搬来点绛宫，或许她能开怀一些，对病情有所好转。

其实两个孩子都随着完颜绛疏的遗传，轻微地染上一点点玉碎心，但毕竟是轻微，喝几副药下去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