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书
作者:歌逝 | 分类:其他 | 字数:38.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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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卌玖 烟火
柳千寒赶紧装傻:“你说什么呢。”
怀夏却是已经认定了, 便又开始猜柳千寒同何念新的关系, 想到眼前这人管何念新叫小辈, 又像是江湖人, 应该是何念新那师门中人吧。既是何念新的长辈, 那于怀夏而言也是长辈了,她也不好太拿公主的腔调, 便直白道是:“想咱们都该是心知肚明的。”
柳千寒原本的雄心豹子胆如今颤颤巍巍地, 心想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 易容变装也不是头一回了,这次不过是受七师兄所托, 跑来演一个半大孩子,怎么就这么容易被识破, 还是两回。
一定是这些达官贵人心眼太多!柳千寒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嘴角上挤了个笑出来, 悄悄地『摸』了一把贴心的小匕首掐在手心:“那不知公主同我们……是敌是友?”心想万一这公主敢对贤王家不利, 大不了今日就见见血。
怀夏警惕地觉察出了柳千寒眸『色』中一闪而过的寒意, 倒也不怕,只道是:“你问她, 她是知道的。”说完,歪了歪头, 想了想,又补充道是, “不过除我二人外, 还没有别人知道呢。你是第三个。”
柳千寒神『色』狐疑, 这小公主跟自家那小郡主,两个半大丫头,果真能使得出这般瞒天过海之术,背着大人们私下往来?
怀夏又想了想,继续说:“你若能问她阿娘,她阿娘应该是察觉到过点什么,譬如说她有时候会得到一些别人都得不到的消息。”
柳千寒这回半信半疑了,心想等回去后要同贤王妃确认一番。于是她点了点头,将手里藏的小匕首收了回去。
做完这小动作之后,柳千寒原本绷着的身子倒是放松了不少,于是颇觉得站在怀夏床头有些累得慌。四下一扫,这间屋子里只有两个蒲团,却连个能供她坐下的椅子都没有。是以柳千寒干脆往怀夏床头一坐,翘起脚来,轻快说道:“那公主你能不能跟我也透『露』点什么消息呀?你知道的,我们府里如今的情况难熬地很。”
怀夏略皱起眉头来,在柳千寒落座的时候,她自己便向更靠内的地方缩了缩。不过慈云庵供给贵客的这床榻本也不大,怀夏退了两下便无处可退了。
怀夏很不习惯同旁人靠得这么亲密。
哪怕是贤妃,也不过偶尔能亲近一二。平日里伺候她的宫女们,动作也俱是小心翼翼。若说有谁能贴她更近过,那便只有何念新了。但何念新和柳千寒不一样,怀夏念头转了转,想着,念新姐姐身边暖和地很,靠近姐姐也让她觉得很舒服。但她可一点都不想靠近柳千寒。
于是怀夏便开口道是:“能请你坐到那边吗?”她指了指床尾。
柳千寒有些莫名,皱了皱鼻子,嘀咕着:“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姑娘规矩都这么多吗。”想她入贤王府头一天便被七师兄提着耳朵灌输了许多规矩,还说贤王府算是管的少的了。
说归说,柳千寒还是坐到了床尾去,而怀夏则缩在了床头。等距离拉开了,怀夏终于觉得安心了下来,才问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柳千寒眼珠子转了转:“你知道你那皇帝爹都有哪些心腹大臣吗?”
怀夏本想着酌情地透『露』点什么,好让贤王妃在梁京稍微好过一些。但未曾想,柳千寒一开口,便问到了她不知道的地方。
前朝重臣,岂是她一个深宫公主能触及的?
怀夏抿了抿唇,秀眉微蹙。自从换了先生后,家国大道她跟着稍听了几句,但心中疑『惑』却堆积了不少,找不到人详解。这些日子更是出了件让她颇为感慨的事,父皇领了两个皇子去了御书房与一些重臣面见,这回可没带上她这个公主。
柳千寒等了半天也没得到答案,她『性』子急,不免催促:“公主,这又不是什么秘事,若非是我家没人在朝堂上早便打听着了,难不成还不能说吗?”
怀夏却转了话题,不满道是:“闻说江湖人俱是直来直往,想必这才养就了您这番『性』子。但您现在身处梁京,还需谨言慎行。您刚刚那句话一出,落在有心人耳中,便足以猜到您背后之人了。”
门第足够高,朝堂上又没人,如今在梁京里,那不就是贤王府么。
柳千寒却又不知自己哪里出了漏子,一时哑口无言。
怀夏小叹一声,先问道是:“如今这院落里,除你我二人外,其余诸人不知如何了?”
“这你可放心,我挨个屋子吹了『迷』『药』,不到明早不会醒的。”柳千寒大咧咧道是。
怀夏却是着实不放心,干脆起了身,披了件外衣在自己身上,推门出去,将两侧厢房先是检查了一番。
柳千寒跟在她身后,颇为不满道是:“你一个小娃娃,还怕大人做事不牢靠吗?再者说了,我们习武之人耳目皆聪,若有谁敢靠近,我早便听见了,你怕个什么?”
怀夏只淡淡瞥她一眼,神『色』全然是写着,她就是不放心。
等探查过了,怀夏才回屋内,也不回床上了,在蒲团上坐好,一手靠着身旁小几,终于开始说正经事了:“你若问心腹之臣,我也是不知道的。”两位皇子去见的重臣她倒是能如数家珍,但心腹却是另一回事了。
怀夏自是知晓,柳千寒要问的,是那些给父皇出主意该如何对付贤王的人。
柳千寒哼了一声,她还以为这公主有多厉害呢,原来也是不知道吗。
怀夏却紧接着说道:“只是如今不知,不代表今后永远不知。”她可不甘将自己困锁深宫。
柳千寒在另一个蒲团上落座后,觉得不舒服,又坐回了床上,这才俯视着那小小公主,问她:“那你待如何?难不成要我每日翻入深宫,每□□问你得了消息没?”她竟认真思索起来了,那宫墙她只远远见过一回,翻过去倒是问题不大,只是不知宫内有没有什么高手能拦阻于她。
怀夏略一思索,便回绝道:“入宫却是不必了。”眼前这人又不是她的念新姐姐,怀夏可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翻进玉鸢宫中,“只是不知,您可有什么手段,能让我深处宫中,却也能联络上您的?”
是了,便是这件事。
何念新走之前,她便曾考虑过这事。但那时思思往来不过只需要一会儿工夫,还是极为方便的。如今两人一封书信便要送上半个多月,那飞鸽传书的弊端便愈发凸显了。
凡事有急有缓,若事出从缓,她大可如现在这般,慢悠悠地等思思来,再通过思思告诉念新姐姐,再叫念新姐姐想法子告诉贤王妃或是贤王。但若有急事,她那里可半点没法子主动将信送出去。
柳千寒闻言,『摸』了『摸』下巴,考虑了一会儿后,从袖中掏出一个一指节长,半指粗的圆筒来,丢给了怀夏:“你拿着这个,这是我池……我门中特制,若有事要找我,你拿它冲着空中拉一下绳子,便会有烟火放出。只要我还在梁京城内,便自会看到,到时我去找你便是。”
怀夏点了点头,将那不起眼的小东西收好,却道:“不必了,若非『性』命关天的要事,我是不会动用这个手段的。你要是看见了,麻烦你带着她阿娘赶紧离开梁京,然后送信去给她父亲吧。”
若是全梁京都能看见的烟火,那必定会引动宫中注意,暴『露』怀夏自身。但有这么个东西傍身,怀夏总算是放心了不少。
却也暗自希望,不要有真动用这东西的一刻。
最终柳千寒也没从怀夏口中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反而被怀夏套出了不少话去犹不自知,还被小丫头敲打了一番。
柳千寒只觉得怪,回程的路上一路回味,也没品出怪在哪里。干脆去找了贤王妃确认过怀夏所言的何念新另有地方能得一些消息的事是真是假。
她回去的有些早,贤王妃还未起床,便干脆在贤王妃门外席地而坐,把一早来伺候王妃起身的丫鬟吓了一大跳。
柳千寒只好耐下『性』子等丫鬟们忙活好,心道,果真是这些人家规矩多,她起个床哪儿还需要四五个人围着。
贤王妃也怕她等急了,匆忙洗漱后便将左右屏退。柳千寒这才将昨夜发生的事一股脑地说给贤王妃听。
听罢,贤王妃倒是怔了怔,想起何念新那丫头每回入宫,半夜都不知所踪,这『迷』,如今倒是解开了。
她失笑地摇摇头,再看柳千寒时却是眉头紧锁:“柳女侠,恕我托大。公主所言极是,这回是你太唐突了。”
幸而那清平公主是向着念新的。
只是不知,那听上去如此早慧的公主,情谊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贤王妃陷入了沉思。
而回到贤王府又被数落了几句的柳千寒则还是不服气,想了想,跑去找女夫子,要她评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