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来至中军，刚有五鼓时分，子牙还坐在后帐中等杨戬消息。

杨戬进账，立于面前，姜子牙忙问“进关所行事体如何？”

杨戬一笑，道：“弟子奉命进关，三将还在禁中，因看守人不曾睡，不敢下手，复行至邓、芮二侯密室，见二人共议归周，恨无引进，被弟子现身见他，二侯大悦，有书在此呈上。”

姜子牙接过书，杨戬掌灯，姜子牙观看，看完大喜：“此真天子之福也！再行设策，以候消息。”

邓、芮二侯于次日升殿坐下，众将来见。

邓昆道：“我二人奉敕协守此关，以退周兵，昨日会战，未见雌雄，岂是大将之所为。明日整兵，务在一战以退周兵，早早班师以复王命，是我愿也。”

欧阳淳曰：“贤侯之言是也。”

当日整顿兵马，一宿晚景。又至次日破晓，邓昆检点士卒，率领人马出关，至周营前搦战。

邓昆见幽魂白骨幡竖在当道，就在这幡上发挥，忙令卞吉：“将此幡去了。”

卞吉大惊，回头望着邓昆道：“贤侯在上：此幡是无价之宝，阻周兵全在于此；若去了此幡，临潼关休矣。”

芮吉道：“吾乃是朝廷钦差官，反走小径；你为偏将，倒行中道，周兵观之，深为不雅。纵有常胜，亦不为武。理当去了此幡。”

卞吉自思：“若是去了此幡，恐无以胜敌人；若不去，彼为主将，我岂可与之抗礼。今既为父亲报仇，岂惜此一符也。”

卞吉马上欠身道：“二位贤侯不必去幡，请回关中一议，自然往返无碍耳。”

邓、芮二侯俱进了关，卞吉忙画了三道灵符，邓、芮二侯每人一道，放在盔之里面，又让三人带上。

欧阳淳一道放在盔里，复出关来，数骑往幡下过，就如寻常。

二侯见此，心中大喜；及至周营，对军政官道：“报你主将出来答话。”

探马报入中军，子牙即忙领众将出营。

邓昆大呼道：“姜子牙，今日与你共决雌雄也！”

拍马杀入中阵来。只见子牙背后有黄飞彪、黄飞豹二马冲出，接住邓、芮二侯厮杀。

四骑相交，正在酣战之下，卞吉看不过，大呼道：“吾来助战，二侯勿惧！”

武吉出马，接住大战。只见卞吉拨马往幡下就走；武吉不赶。子牙见只有邓、黄二侯相战，忙令鸣金，两边各自回军。

子牙看见邓、芮四将往幡下径自去了，心中着实迟疑；进营坐下，沉吟自思：“前日只是卞吉一人行走得，余则昏迷；今日如何他四人俱往幡下行得？”

杨戬笑道：“丞相迟疑，可是为今日那幡下他四人都走得么？”

将子牙点头：“正为此事。”

杨戬道：“这有何难，候第子今日再往关内去走一遭，便知端的。”

将子牙闻言大喜：“当宜速行。”

当晚初更，杨戬进关，来至邓、芮二侯密室。

二侯见杨戬来至，不胜大喜，忙道：“正望公来！那幡名唤幽魂白骨幡，再无法可治。今日被我二人刁难他，他将一道符与我们顶在头上，往幡下过，就如平常，安然无事。足下可持此符献与姜元帅，速速进兵，吾自有献关之策也。”

杨戬得符，拱了拱手：“多谢。”

二侯则也是以礼相待：“还望姜丞相早日找到破解之法。”

辞了二侯，杨戬便往大营而去。

行至门口，便见哪吒站于营前，杨戬上前一笑，道：“哪吒兄弟，已经几日未见，不知兄弟去了何处，又有何事发生，不若与我同见丞相，也好禀明。”

哪吒看了看杨戬：“你干了他的活，相必现在怀里不是揣着一本投降文书，便是一指黄符吧。”

杨戬对于哪吒所言虽已习以为常，可眼中哪吒又猜中了自己所行之事，更是两件事一起猜中，杨戬心中还是震惊不已。

杨戬苦笑：“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哪吒眉头紧皱：“杨大哥，这黄符不可交给丞相。”

杨戬疑惑：“为何？此乃破幡之符，为何不能交丞相定夺？”

哪吒道：“倘若此符交与丞相，恐潼关不日便可拿下，你可知道后果？”

杨戬闻言，心中生疑：“这潼关乃我等东征必经之路，现在取关指日可待，又为何不能取关？”

哪吒道：“如果你信我，我可以告诉你，过了此关就要与其他路诸侯会师与孟津，那时也是损兵折将的开始。”

杨戬闻言，心中惊骇：“损兵折将？此话怎讲？”

哪吒道：“我等与天化兄弟同生共死，亲如兄弟，这潼关过去，便有一县名曰渑池，而那守将姓张名奎，手段不小，天化之父黄飞虎与天化之妻邓婵玉皆会在那丧命，此番光景，可是你所愿看？”

杨戬闻言，心中大惊：“此话当真？”

哪吒道：“我可曾言过假？”

杨戬听罢，却只是无奈摇头，因为此事看来自己是全无办法。

二人交谈之际，却不曾想姜子牙早就站在一旁，听了半晌。

第181章 杀卞吉 里应外合

姜子牙此刻来到哪吒身前：“此事便是你掳走邓婵玉的原因？”

哪吒闻言，先是一惊，手中拳头紧握，看旁边是姜子牙，这才放下了心：“丞相何时至此。”

姜子牙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哪吒与杨戬：“你想救人？”

哪吒被姜子牙的话问的一愣，半晌后才点头道：“是又如何？”

姜子牙道：“你知道天数吗？”

哪吒看了眼姜子牙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当如何？”

姜子牙手掌一翻，只见手中现出一尺黄绫来：“这便是封神榜，这便是天数，从万仙阵破后，这榜之上便现出了许多名字，而我在仔细观看之后，早已经看到了武成王的名字。”

哪吒道：“那又如何？”

姜子牙道：“兴许不可说明一切，但他等皆是凡人之躯，不似你有仙体一般，这榜对于他们，兴许是一造化，可位列仙班，不至于百年之后，入了轮回，尔等父子见面不相识。”

哪吒看着姜子牙：“你在劝我？”

姜子牙道：“我知你行事诡异，但在足够的手段之前，你我皆如蝼蚁一般，自身性命尚且有忧，何谈他人性命。”

哪吒知道姜子牙所言为何，但想起黄天化来，总是于心不忍：“可天化与我情同手足，眼看武成王要与其妻要陨，我岂能坐视不管。”

姜子牙来到杨戬身边：“杨戬，将黄符交给我。”

杨戬闻言，将黄符交与姜子牙。

姜子牙接过黄符，又回到哪吒面前，将黄符举在哪吒面皮处：“黄符在此，若你觉得能救，你便撕了，若你不能觉得不能，我明日便想办法破关。”

哪吒看着姜子牙道：“你在逼迫与我？”

姜子牙叹道：“非我逼迫与你，东征六十万将士，这一路上死伤无数，何人无亲，何人无家？何人不是西岐的大好男儿，就如那一万白发将士来言，他们期望如何？难道仅仅因为位高权重就可辜负他人期望？他人之性命不为性命？”

哪吒此刻大受震撼，姜子牙所言无错，自己所作也无错，不过自己却只想到了自己，并未想到东征之事。

三人无言，一直站到天亮，哪吒抬起头看了看初升的太阳，兴许，自己真的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正如邓婵玉那般，她愿报仇，生死无惧，只因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哪吒苦笑连连，不住的摇着头：“既然如此，取关吧。”

姜子牙没有多言，而是往大帐中走去，杨戬至哪吒身边，拍了拍哪吒肩头，并无言语。

姜子牙回帐，用时一个时辰，将所用之符画完，分付军政官擂鼓，众将上帐参见。

姜子牙拿出黄符：“你众将俱各领符一道，藏在盔内，或在发中亦可。明日会战，候他败走，尔等便可去追，抢了他的白骨幡，然后攻他关隘。”

众将听毕，领了黄符，无不欢喜。

次日，姜子牙大队而出，遥指关上搦战。

探马报知，邓、芮二侯命卞吉出马，卞吉领令出关。

卞吉上马出关，径往幡下来，大呼道：“今日定拿你成功也！”

纵马摇戟，直奔子牙。只见子牙左右一干大小将官冲杀过来，把卞吉围在垓心，锣鼓齐鸣，喊声四起，只杀得烟雾迷空。

卞吉被众将困在垓心，不能得出，忽然一戟刺中赵丙肩窝，赵丙闪开，卞吉乘空跳出阵来，径往幡下逃去。

周营一干众将随后赶来。卞吉那知暗里已漏消息，尚自妄想拿人。

卞吉复兜回马，伺候家将拿人，只见数将经过幡下，径杀奔前来。

卞吉心中大惊：“此是天丧成汤社稷，如何此宝无灵也！”

随即收兵，不敢复战，败进关来，闭门不出。

姜子牙也不追他，命诸将先将此幡收了。韦护取了降魔杵，又将雷震子黄金棍取了，掌鼓回营。

卞吉进关来，见邓、芮二侯。不知二侯已自归周，就要寻事处治卞吉。

忽有人来报：“卞吉回见。”

二人相视点头，命其进殿，行至阶下，芮吉道：“想今日卞将军擒有几个周将。”

卞吉道：“今日末将会战，周营有十数员大将围裹当时，末将刺中一将，乘空败走，引入幡下，以便擒拿他几员；不知何故，他众将一拥前来，俱往幡下过来。此乃天丧成汤，非末将战不胜之罪也。”

芮吉笑道：“前日擒三将，此幡就灵验；今日如何此幅就不准了？”

一旁邓昆也道：“此无他说，卞吉见关内兵微将寡，周兵势大，此关难以久守，故与周营私通，假输一阵，使众将一拥而入，以献此关。幸军士随即紧闭，未遂贼计，不然，我等皆为掳矣。此等逆贼，留之终属后患。”

喝令两边刀斧手：“拿下枭首示众！”

卞吉闻言，只觉心中郁闷不已，欲要辩驳，可不及分辨，却已被左右拿下，推出帅府，即时斩了首级号令。

欧阳淳不知其故，见斩了卞吉，目瞪口呆，心下茫然。

邓、芮二侯谓欧阳淳道：“卞吉不知天命，故意逗留军机，理宜斩首。我二人实对将军说：方今成汤气数将终，荒淫不道，人心已离，天命不保；天下诸侯久已归周，只有此关之隔耳。今关中又无大将，足抵周兵，终是不能拒守。不若我等与将军将此关献于周武，共伐无道。正所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且周营俱是道术之士，我等皆非他的对手。固然我与你俱当死君之难，但无道之君，天下共弃之，你我徒死无益耳。愿将军思之。”

欧阳淳大怒，骂道：“食君之禄，不思报本，反欲献关，甘心降贼，屈杀卞吉，此真铬彘之不若也！我欧阳淳其首可断，其身可碎，而此心决不负成汤之恩，甘效辜恩负义之贼也！”

邓、芮二侯大喝一声：“今天下诸侯尽已归周，难道俱是负成汤之恩者；止不过为独夫残虐生民，万姓涂炭。周武兴吊民伐罪之师，汝安得以叛逆目之。真不识天时之匹夫！”

欧阳淳大呼道：“陛下误用奸邪，反卖国求荣，吾先杀此逆贼，以报君恩！”

言罢，仗剑来杀邓、芮二侯。二侯亦仗剑来迎，杀在殿上，双战欧阳淳，欧阳淳如何战得过，被芮吉吼一声，一剑砍倒欧阳淳，枭了首级。

二侯杀了欧阳淳，监中放出三将。

黄飞虎上殿来，见是姨丈邓昆，心中大喜。

许久不见，二人相拥而泣，各诉衷肠。

一旁芮吉传令：“速行开关。”

三将见此，也先行往周营报信。

三将至辕门，军政官报入中军，子牙大喜，忙令进帐来。

三将至中军见礼毕，姜子牙问其详细，只见左右报：“邓昆、芮吉至辕门听令。”

姜子牙传令：“令来。”

二侯至中军，姜子牙迎下座来，二侯下拜，姜子牙忙上前搀扶，安慰曰：“今日贤侯归周，真不失贤臣择主而仕之智！”

二侯道：“请元帅进关安民。”

子牙传令，催人马进关。

哪吒此刻在随行大军之中，见大军就地欢呼，人心大悦，哪吒无奈只能无奈苦笑。

姜子牙升殿，命殿前治宴，管待东征大小众将，犒赏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