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儿心神不宁地在房间里走开走去。

突然，她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温婉儿在凌家多年，也不是一个柔弱的弱女子。凌肃安奉行着人人可自保的原则，因此温婉儿也跟着学了些功夫。

她听到很多脚步声接近，又想到先前凌府的反常，心中不由得提了起来。

脚步声在她房门之外停住。

温婉儿一双眼死死盯着房门，心脏跳动的厉害。她先前已经将丫鬟支走了，此时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有预感，一旦房门被打开，她将会面临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她望向身后，看到那扇打开着的窗户，脑袋里在思考着她逃跑的可能性。

一咬牙，温婉儿来不及再思索，抓起早就准备好了的包袱向着窗外跃去。

可当她跃出窗户却发现那里早就站了一个人。

“玖……玖风，你怎么在这里？”没来由的，温婉儿心中一慌。

凌玖风看了一眼温婉儿抓在手中的包袱，目光落到温婉儿的脸上：“八姐，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呢？”

“不过就是有些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温婉儿抓紧了手中的包袱，想到今日凌府的反常，心中更慌乱了。

凌玖风脸上笑容不再：“今日你看到玖儿尸骨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闻言，温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又镇定下来，装作伤心难过的样子，楚楚可怜地看着凌玖风：“玖风，你能别再说玖言的事情了吗，一想到她那么可怜，我就忍不住难受……”

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低落在泥土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温婉儿说完这句话，抬头望向凌玖风，可凌玖风脸上的表情并非她想象中一样难过，反而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样，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改变。

这时，温婉儿突然听到左边传来一道女声。

“温婉儿，你的演技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这道女声从她房间门口传来，想必正是刚刚那脚步声中的主人。温婉儿听过这道声音，是当日救下柳姨娘和凌承安的女子，后面她查探过，是郁丞相的千金，也是如今的安王妃。

只是安王妃……她为何会在凌家？

温婉儿怎么也想不明白郁扶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说出这样古怪的一句话来。

她心中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说这句话的语气和停顿的地方，和记忆中的某个人很相像。温婉儿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在想着记忆中的人究竟是谁。

突然，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同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细碎的脚步声和衣裳的摩挲声传来，很快几道人影便出现在温婉儿的视线中。

为首的是凌肃安，而此时在他身边的是郁扶吟，旁边是安王。后面柳姨娘和姜姨娘在一起，凌五郎跟在后面推着凌二郎的轮椅，小小的凌承安站在旁边。

温婉儿拧紧了眉头。

究竟是怎么回事，竟是连凌二郎都出来了。而且凌家人为何会和安王安王府搅合在一起，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的事情！

几人在她身边两步开外的地方站立。

温婉儿这才发现，她被凌家人包围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用“包围”一词，她只是觉得自己完了。可是凌家人一直都对自己极好，此时究竟是唱的哪一出。

温婉儿不愿意将一切往最坏的上面去思考，似乎这样就会让这一切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

倒是凌玖风姜姨娘第一个忍不住了。

“温婉儿，我们凌家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与楚丰羽那个恶人联手害我玖儿！”姜姨娘凤眸怒视着温婉儿，颇有些咬牙咧嘴的意味。

闻言，温婉儿有些意外。

姜姨娘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难道楚丰羽临死前将自己供了出来？可依着她对楚丰羽的了解，他根本就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更不会将自己供出来。

因为温婉儿一直都很清楚的知道，楚丰羽从来都没有将她放到过心上，自己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用来对付凌家的工具。

一个工具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如今姜姨娘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这证明姜姨娘已经知道是自己和楚丰羽联手害死了凌玖言。这就说明不止姜姨娘，甚至整个凌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温婉儿的身子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她在凌家生活了十多年，所以她无比地清楚自己在这些人眼皮子底下根本没办法逃脱。她更清楚的是，凌家人护短一事是代代相传的，对于伤害凌家人的人他们绝不会放过。

她害了凌玖言，这些人怎么会放过她？

温婉儿突然转身，想要逃跑。

可她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便发现自己面前竟是有一座冰墙拔地而起，将她的后路完全堵死了。

温婉儿自然知道是谁，她猛地转头望向郁扶吟，眼里有怨恨：“安王妃，您为何要与凌家人联手这样对我，这根本不关您的事，对吗？”

可惜和她幻想过的所有情况都不同，郁扶吟脸上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模样。

她的表情虽然平淡，说出的话却几乎让温婉儿吓晕过去。

温婉儿清楚无比地听到郁扶吟说了一句话。

“温婉儿，你将我退下悬崖，如今却对我说这不关我的事，你觉得这可能吗？”郁扶吟眼皮上抬，轻轻瞥了温婉儿一眼。

只这一句话，温婉儿便遍体生寒：“你……你在说什么？”

温婉儿这辈子养在凌家，却也只害了凌家。她为了自己的贪欲害了凌玖言，这也是她唯一害过的一个人。而如今这位安王妃却对着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岂不是说她便是凌玖言！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当初你从楚丰羽身后走出来时的震惊，就如同你现在一样。”郁扶吟望着她，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情形。

当年当她看到温婉儿的那一刻，甚至还傻乎乎地向着温婉儿求救，可惜温婉儿本就是来让她死的。

温婉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了那面冰墙才清醒过来。

“你是凌玖言！”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郁扶吟只轻轻弯了弯嘴角：“是，我就是凌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