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纪事
作者:月珑明 | 分类:古言 | 字数:80.2万
本书由零点看书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一百二十章 无妄之灾
灾祸总是突如其来。
元汐这一病,是彻底不醒。
元衡已经整整守了她两天,可是小汐就像吃了昏睡散一般,一直没有醒来。元衡不明白怎么这一次病情提前这么多。在所有人还没有准备的时候,它就已经找上了门。
元衡守在屋子里。屋子笼罩着悲凉之气。一股秋叶寂寥般的感觉从元衡的心里散出。大夫也找了许多,师父也派人去请了。可是现在谁都是束手无策。
元子琪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时候,元汐还在睡着。她的脸上全然是恬静,好似真的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元衡无奈地看着小汐。眼眶都红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次他明显感觉到了难处。任凭他怎么喂药,元汐还是保持着现在这个样子。温柔地睡着,好像这世间万物与她无关。
“姐姐怎么样了。”元子琪根本不敢出声音,只得轻声地询问道。
“等等看吧。药也吃了,根本没有任何起色。”
“这次是受了刺激吗。”元子琪不敢想这毒到底有多猛烈。若是换了旁的人来,早就痛不欲生,要死要活了。可怜他的姐姐,还要强颜欢笑。
“我可以做些什么嘛。”元子琪好不甘心就这样一直等下去。他总要做些什么才可以减轻心上的救赎。
“你就让别人不要来打扰汐儿就好了。过阵子我也要出去办点事情。你照看好汐汐。”元衡必须要把药拿到手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不得不提前去取。他等不到拓跋连成为王的那一天了。
就算他等得起,汐汐等得起吗。
元衡不敢告诉家里小汐的情况。其实这次十六岁的生辰元衡是很难过的。
之前有个直白的大夫就曾胡言乱语说元汐不可能活得过去十六岁。就算可以,十六岁已经是人生的大限了。那时候元汐还小小一个,对年岁不怎么上心。可是现在每一天每一分都是艰难又珍贵。
在这生死的紧要关头。元衡顾不上什么仁义道德。只要有一个法子就好。答应拓跋连的他也已经做到了,药也应该给他了。元衡不是不知道他的难处,如果不是元汐已经病入膏盲,他还是等得起的。
现在,他等不起。
元子琪守在门外,注视着栏杆。他的心情一样低落,不是说好解决了那个男人就给他药的吗。
此时两人都把最后的希望压在了拓跋秘药的身上。若不是为了这一丝希望,他们也不会甘愿冒那么大的风险。
谋权篡位的事情,元衡都有胆子去做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哥!你去做什么。”
元子琪面上尽是焦急之色。在这种关头,元衡能扔下元汐的事情,恐怕不多。还是他找到了什么法子。元衡此时看上去并不稳重,故而元子琪也十分焦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猜不透这个事情的。
元衡恋恋不舍地看着元汐,元子琪此时看上去成熟可靠些了许多。他收敛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在遇到关于元汐的事情时,元子琪长大了些。
元衡不再多言,他向手下的两人说了几句,便去换衣服了。
元子琪默默地坐在一边,看着脸色发白的元汐。曾经几度认为,元汐都要挺不过来了。元子琪心中实在苦涩,他别过了头,他的眼睛不敢再去看元汐。
天气微微凉,屋子里随着烧着地龙,可是元子琪还是感受到了一点凉意。元子琪误以为是窗户没有关好,便起了身去查看四周的窗户。窗户是元衡关好了的,严严实实的,可是元子琪总觉得皮肤上有一层寒意。不过稍微转了个身子,这种感觉就已经没有了。元子琪只觉得奇怪。
不过他没有深究下去。他又乖乖地坐到了元汐身边。元子琪一动不动地看着睡着的被病痛折磨得不堪的元汐。时光在波澜不惊地向前走,没有人有能逃过时间的洗礼。
元子琪回忆起往事来。
那还是在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情的时候。元子琪那个时候还是那样的快乐,那般的无忧无虑。元汐也是,那个时候她住在王府里,住在离皇宫不远的府邸里。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身体康健的女子。现在的元汐也是活泼灿烂的,可是好的身体却一去不复返了。元子琪的头倚靠着床,往事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他的脑子。
可是一阵惊呼声打断了这一切。
“来人啊!走水了!”
“啊,来人啊!”
“来人啊。”
元衡此时应该离开不久。元子琪的思想被惊呼声打断。他转头张望,已经有火光蹿上来了。
眼看着火光越来越明亮,很快就要蹿到这件屋子里来。远处的树上,一只黑猫仿佛受到了惊吓,在看到火光的那一刻,便从树上一溜而下。
那一瞬间,元子琪的行动已经打过思考。他拦腰抱起元汐,看着火光蹿起来的方向,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窗户被封护得严严实实,元子琪刚在查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原以为只觉得窗户密不透风,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元子琪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在去想这件事情,他轻轻地抱着元汐,将衣服披在她的身上,黑烟已经冒了上来,元子琪想方设法不让元汐闻到这个气味。元子琪被蹿上来的烟呛到,他打了个趔趄。眼前就只能走窗户了,他将元汐揽在怀里,飞起一脚,眼看着窗户还是没有要开的痕迹。元子琪发了狠,接连飞踢了三脚,窗户应声而裂。
第一百二十章 无妄之灾 qbxsw.com
窗户飞落,元子琪从窗户跳了下去。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不过在落地时候还是有一定的冲击。
背后的火起来的蹊跷,怎么会突然生这么大的火,元衡前脚刚走,后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的转机让元子琪很不满。元汐已经受不了这样的危险了,元子琪心中焦急。后面的人在救火,可是火光依旧很大。
里面的女子一个个掩面而逃,个个都染上了烟灰,原本精致的面容在这里也变得有些脏。火烧得离奇,元子琪要尽可能地查清楚这件事情,火光还是肆意地吞噬着这座楼。
怎么回事,是报复吗。查到了这里是拓跋连的藏匿之地,就做了这样的事情。
元子琪戾气更重,里面的情况他并不清楚,大体猜测来看,应该是有人暗中操控吧。这般精准的失火,元子琪可不觉得是简简单单地走了个水。
元子琪不得不肩负起与红意阁共命运的责任来。他可不想一等元衡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糟糕破败的景象。
不仅元汐没有照顾好,连楼都被人给烧了。元子琪这次可能会真的被元衡踢到青国去。这事说出去他哪里还有颜面。
元子琪此时迫切地要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将元汐安置下来。烟火滔天的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这件事情有些措手不及,元子琪一时没有太大的主意。
“怎么了。”
宣清和老远就看见了这滔天的火花,而这个方位,正巧就是他们住的地方。宣清和一个人率先策马而来。
宣清和心有些慌张,一路上也是冒冒失失。时起和林庚吉被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果不其然,宣清和刚下马就看到了元子琪抱着元汐在火光面前失神。
“愣着干嘛,快离开这。元汐怎么了。”
在宣清和的印象里,元汐从来都是活蹦乱跳的模样,宣清和皱眉。
“没时间解释了。里面如何,我必须去一看。姐姐她的事情,日后再说。拜托了。”元子琪也是无奈之举,这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两边无法兼顾,元子琪只能将这个事情拜托给了这个平日他并不看好的宣清和。
红意阁的女子抱着自己的琴向下涌,元汐还在昏睡着,刚才的烟有些进入了她的肺部,此时元汐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
元子琪把其余的人都召集在了一起,去抢救这座楼,好在大家都跑出来了,可是谁会在白天这般明目张胆地放火呢。元子琪百思不得其解。
宣清和抱着元汐,感觉胸口沉甸甸的。怎么几日不见,她就成了这个样子,宣清和缓缓地抱着她,上了马。虽然这个地方他并不熟悉,不过还是有一处是可以去的。上次他们去过的庄子,宣清和已经记住了那个路线,那个也算是他们手下的吧,那么到时候打发人去通报一声就好,免得日后找不到人。
兰玉与兰香两姐妹蜷缩着,两人都是披头散发,脸上写满了恐惧之色。
其余人也没有比这两姐妹好到哪里去。
元子琪还在指挥者救火的工作,这地方到底被谁所觊觎。元子琪已经焦头烂额了。行走在水深火热之中,元子琪算是真正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那些官兵也帮着抢救,可元子琪心中只感觉到一阵颓败。
他的其实是失败的,到头来谁也没有保护好。元子琪看着进进出出的忙碌的人,失落感油然而生。为什么从小到大,在他还自认为自己已经拥有了可以抗衡一切的力量的时候。上天总是会给他这样一个打击。
☆
“主子,事情办好了。”
“看到拓跋连了吗。”
“属下并没有找到拓跋连,不过所有的死角我们都已经查看过了。是在那个男人出去之后,兄弟们才动手的。没有人注意到。”
“连主人公都没有找到,算什么成功。”
“主子训斥得是。还需要小的过去探听消息吗。”
那男子说着活,却突然起身,身上的袍子随着他的脚步一直轻颤,他一袭黑亮的长发就那样松松垮垮地散在后面。整个人有说不出来的魅惑。
“过几日去瞧吧。我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对了,那个女子你们找到了吗。别误伤了那个姑娘。”男子瞥了他一眼,不急不慢地说道。
“主上说得那个姑娘,属下并没有找到。”
“恩?”男子声音里浮现起一丝不悦。
跪在地上那人已经冷汗连连,谁不知道这小公子的手段,不比大人的差。
“她就在楼里,只不过我还不清楚她的姓名罢了我让你们老在就去打探你们就是这样给我打探消息的。一句没有就想打发我?”
“主上,是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上责罚。”
“我罚你有什么用,你说。不如以死谢罪吧。这样更合我心意呢。你觉得呢。”男子轻轻地抛出这句话,那暗卫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局面一度僵持。
“下去吧。继续去找那姑娘。”长长的沉默以后,男子开了口。
“是。主上。”暗卫迫不及待地退出了这个堪称死神的房间。
都说主子都女人不感兴趣,可是偏就看上了一个什么女子。兄弟们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踪迹。这小公子跟主上真不愧是父子,唯一不同的就是,小公子没有老主人那般多情罢了。暗卫庆幸自己活着出来了。
暗卫走后,那男子还是站在原地,想着红意阁里发生的事情。那人竟然在这种关头出去了,若不是他不在,他们恐怕还真没有得手的机会呢。
不过他到底是为什么而出去的呢,仔细想想,这件事情还有些蹊跷。
这种节骨眼,不应该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时刻吗,这人那么轻易地走了出去,男子虽然轻易得手,可是心中总感觉怪怪的。
毕竟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留些心眼是对的。
这件事情不能轻易地就算了。万俟留已经回不来了,他大权在握,接下来该怎么下棋,还是需要再三思量啊。免得出了差错,就会落得与那人一个下场。如果有机会,他还真的想见识一下那人的手段。
与虎斗,其乐无穷啊。男子轻蔑地笑了,他拿起青玉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酒水倒在杯中,看上去清澈无比。他却摇晃了几下,才不急不缓地喝了下去。
接下来的棋,该走哪一步呢?也不知道对面那位是否承受得住呢。不管如何,这场好戏已经开始了,断然没有停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