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暮年

从秦玄出发到现在，不断的向冥荒森林的前方而去足足过了一个半时辰，周围的一切都一成不变。

“有没有发现，往这边走，渐渐变得没有了魂兽的气息？”秦玄大概也有所了解，越是强横的兽王，其他魂兽越不敢和他为邻。

“那我们可能已经接近了那龙兽的地盘。”小野夫摩挲着下巴。

然而，众人还是小看了龙兽的恐怖，继续向前两个时辰的路上，依旧没有任何魂兽出没，也没有再发现有统军狩猎区设立。

“这地方在统军眼里，估计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谁能想到是有强横魂兽的原因。”纱媛和陆梵相处的极好，这些天听陆梵说起很多趣事，总是发出咯咯的笑声，小野夫好似有点羡慕，不时用余光打量着陆梵纱媛，再看看清儿和秦玄，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

“人面，能感受到那大家伙的位置吗？”秦玄将人面蛛王唤了出来，人面蛛王吸收了不少荒蚺血脉，让它有底气前行至今。

“说实话，在半个时辰之前，我便感受到有龙族气息，无处不在.....”人面脸『色』煞白，走的战战兢兢，八条腿是不是的轮流腿软，看的秦玄脸庞抽搐。

“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已经到了它的附近，而它只是没有现身？”清儿突然开口，这个问题憋在心中良久。

“不会。”秦玄断然道，“我有四相之门，越向前方靠近，龙之门的波动越剧烈，那说明我们还在继续接近它。”

秦玄手中升起四相之门，如同一座缥缈虚无之门，龙凤龟虎四相各主一方，秦玄便是凭借龙之门的波动，在冥荒森林中找准方向。

“四相，之门。”

秦玄的耳边突然出现了陌生的声音，那声音苍老悠远，气息冗长，仿似来自于自己的心底，这一瞬，秦玄额头冒出冷汗，没有声张，只是用余光打量着周围，其他人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那说明他们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前辈--”秦玄尝试将精神力注入四象之门，通过奇异的波动，来和那陌生的声音沟通。

“四象之门，脱落于永生巅峰塔，自此，再无永生之体，掌此门者，终结混『乱』时空，开辟完美世界.....”

果然，秦玄的精神力涌入四象之门时，能够隐约感受到另一个魂体的存在，只是，比秦玄想象的，差之千里，那是一位风烛残年的龙魂，看上去奄奄一息，先前的恐怖气息，更像是它的回光返照。

“不可能是雷龙的阴灵吧....”秦玄愕然，雷龙那般生龙活虎，可所对应的阴灵却已经垂垂老矣？

“笔直向前，你们便会见到我，希望，我这口气还能够支撑到你们到来。”

这一次，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它的声音。

秦玄心中一动，从对方的言语能够判断出它的迫切，但这并不排除此龙魂有害人之心。

“我们加速前进，不远了。”

穿越密集的树林，视野中前方的地势变得骤然迭起，当秦玄跃上一处高地，打算向前方眺望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体摇晃了一下。

“天选之人，你踩到我的脚趾了。”

秦玄愣了足足两个呼吸，猛地翻身而下，额头三目神光亮起，一道足有百丈的山峦成龙型盘卧，具体在此地盘卧了多久已经无从分辨，树木植被都长在其上，有的树木的主干都达到了两丈粗！

“雷龙先前不是感受到它在接近吗？这哪里有移动过的痕迹？”秦玄带着警惕之心，不敢轻易相信。

“那是我的神念窥探在接近，不是我的本体。”腐朽苍老的声音开口。

“你竟然能够知道我的想法！”秦玄骇然。

“算不上什么深奥的手段，”这一刻，山林树木发出了飒飒的声响，前方迭起的山麓在缓缓移动，渐渐的，众人面前出现了一只虚幻如影的龙魂之首。

“既然你能够看穿我的想法，那我来此地的目的你定然知道了。”秦玄耸耸肩，在这等高深莫测的强者面前，没有任何号掩饰的，“敢问，前辈喊我来此，是所为何事？”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就在刚刚。”那龙兽的触须浮动，“刚才从你识海中闪过的最不可能的那个想法。”

“呃？”秦玄脸庞抽搐，没再言语，注视着那龙魂之首数个呼吸之后，仿似看透了亿万年的孤独和寂寞。

“凡事，随缘，永生，亦是。”龙兽缓缓开口，“我已在此地百万年，大战令我重创，难以挪动身躯，这种百万年蜷伏在原地的遭遇，令我的浮躁沉寂，当年我想要进入永生之塔，为了这个目标，耗尽了漫长的生命，现在想来虽然谈不上荒谬，但也后悔不已，永生也是为了每一天都好好活着，可我，却为了永生令自己有限的生命都过的很糟糕.....”

龙魂的每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

“其实不然，”秦玄负手而立，“我敢说，如果时光倒流，从头来过，前辈你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追随永生的真谛，这不是一场错，这是一个毕生的追求，修行者的至高追求，我说的，有道理吗？”

“哈哈哈....”龙魂笑的山林动『荡』，即便已经到了迟暮之年，气息仍然狂霸于天地之间，“我承认，你说的对，果然不是凡人。”

秦玄听到了对方的三声长笑，终于感受到眼前龙魂的善意，去出山河图，将雷龙唤在身前。

“老鬼，你怎么了？”雷龙出现的一瞬，并没有显得慌『乱』，同为龙族定然有着其中的血脉之情。

“喊你小子出来给我送终，咳咳。”龙魂也很是无奈，“龙族祖训，身份尊卑，辈分为先，生者如斯，陨有其缘，你若是不出现，我就这般消散在天地之间也没有什么，但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就一定要坚持到你前来此地给我送终，不然，我这已经是违背了祖训......”

“啥意思。”雷龙在龙魂的面前，显得有些生涩懵懂，他乃是当初隐雷宗宗主机缘巧合下获得的一道幼年龙魂，炼入功法之中，凝成灵物，后来被秦玄用荒蚺之血灌注，躯体相融，蜕变成为真龙，说到底，雷龙和眼前的龙魂有本质的不同，但终归都是龙兽。

“哈哈，你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我喜欢。”龙魂之首悬在雷龙面前，秦玄紧张的险些出手挡住雷龙和它的接触，但还是没有那样去做。

“祖训有言，龙族陨落，若有同族在，定要送终，无论生前有无仇怨，是敌是友，以前我认为这是一条可有可无的祖训，但现在，我认为这是天地之间，最为伟大的训诫，生与死，弥留之际，逝者辉煌荣耀埋藏，生者追寻在冲往巅峰的路上，这是薪火相传的延续，这种延续，也超越了生与死，令逝者的心中，不再孤单，因为，未曾达到的巅峰，路上还有你们这些小家伙的身影....”

“别，别哭...”雷龙冲上前去，当那龙魂说完最后一个字，雷龙突然感受到身躯之中的某种力量被唤醒，有莫名的契机将它和龙魂连在一起，龙魂所有的情绪波动，它都能感受得到，这一刻，龙魂是充满期待而又略有遗憾的，这一瞬，龙魂便要永远的离开曾经奋斗和拼搏了一声的天地。

龙魂流泪了，曾经再强，也逃不过命运，没有踏入永生之门，终会化作虚无。

迭起的山峦在颤颤巍巍中崩塌，一切都是无声无息，仿似整片山林都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打扰龙魂的离去。

雷龙和龙魂之首抱在一起，泣不成声，尽管他们曾经并不相识，指引雷龙前来的也只是血脉之力，但雷龙在这一刻帮龙魂完成了祖训，陪龙魂走完了最后一程，这种经历，令雷龙的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得坚毅和沉稳。

“他已经走了，他说，主人你懂得他最后说的那些话其中的含义，我很难过，主人，我能回山河图去吗。”雷龙双眼湿润，前来此地为了达到圆满魂体而来，经历了意想不到的葬礼，却令雷龙有种超多了圆满魂体之外的纯净。

“嘘-”

清儿用玉手轻轻拍了拍雷龙的脑袋，雷龙乖巧的垂下头颅，秦玄已经盘膝而坐，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但识海中却变得无比清明。

“最伟大的延续，超越了生与死....”秦玄身前悬着四象之门，在龙魂的最后一刻，龙之门中星芒绽放，将秦玄带入了纯粹的虚无之中，仿似是一条狭窄的登天路，脚下看不到台阶，不断有一道道身影随着自己向前的脚步跌落无尽的黑暗深渊，秦玄没有向上方迈进，仰头观望，那是一座光芒万丈的塔殿，塔殿前方悬浮着四象之门，从其中散发出无比生机。

“永生巅峰塔....”秦玄喃喃。

“阴灵王！”秦玄的目光骤然发现了一道身影，在他前方百层台阶之外，一人突然失足，但此人反应极为敏捷迅速，掉落台阶的一瞬，猛地用手指勾住了身后台阶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