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非常老实，他所说的话之中没有一句是假的。”凯登略微显得有些好奇，“头儿？您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让他老老实实交代的？”

赵括回道：“很简单，如果将你跟地下监狱里的那一位关在一起一段时间之后，你也会和他一样老实的。”

凯登来二十三区的时间已经是不算短了，他也从几个老警员的嘴里听说过地下监狱里关押着一名杀人不眨眼、饥餐渴饮的恶魔的事儿，不过他一直都抱有怀疑的态度。

今天见到被吓成这个傻样的莫里斯之后，他也由不得不信了。

打了一个哆嗦，凯登嘿嘿笑道：“头儿，您知道的，我一直都很老实，而且对您忠心耿耿。”

赵括耸了耸肩，“这谁知道？每一个没有出卖自己人的奸细在此之前都是这么说的。”

凯登不愿意再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他害怕赵括会让他跟底下那个恶魔呆一段时间来表明他的忠心，他可不愿意受这份罪。于是他连忙转移话题道：“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头儿？”

“接下来你主要把你的心思转移到独眼狗身上去，看究竟能不能从他那里打听到利爪查理斯的消息。”赵括突然问道：“对了，你探查到独眼狗的什么消息了？”

凯登摇摇头，“时间太仓促了，我只从一些路人嘴里套出了一些话，但是并不是我们想要的。”

“那你就得抓紧一点了。”赵括喃喃道：“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我们很快就要迎来我们二十三区的转折了。”

说着赵括冲着办公区的所有人喊道：“所有人，抬起你们的脑袋来！现在是二十三区的一个重要时期，无论你们手底下有没有事情可做，就算是装，也请都给我装出一副忙碌的神形来！明白了吗？”

“是，警长先生！”一众警员齐齐回道。

赵括扭头冲着艾丽丝低声道：“叫个人好好看管着莫里斯，我想，他应该是我们的突破口！对于我们的朋友，他已经受太多苦了。”

…………

…………

弗洛尔德斯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地方，而对于建立在弗洛尔德斯内部的缪斯大教堂而言，则显得更加得罪孽深重，昏暗无光。

在十几年前，缪斯大教堂还在一个老神父的看管之下。后来老神父不知为什么，他的脑袋被挂在波林克鼓楼上，于是就再也没有信教的人来此祈祷，这座硕大的教堂也终于落在了其他人的手里。

很多人都说这个教堂被一群孤苦的流浪儿占据了，他们躲在这个教堂里面可以避免风吹日晒。又有人说这个教堂已经完全空置了下来，里面满满都是废墟、蜘蛛网与灰尘的结合体，已经沦为了野狗的聚集地。还有一些人说，这个教堂被一个人给纳为了己有，那个人的名字让很多人都变色。

刽子手尼克。

很多人都忘了尼克“刽子手”这个头衔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们都忘不了一个曾经在弗洛尔德斯无恶不作的黑帮家族头目响彻夜空的惨叫。在寂静无人的夜晚，这些惨叫总会弥漫在心头，挥之不去。

让人欣慰的是，弗洛尔德斯并没有寂静无人的夜晚，更多的枪声与吼叫、哀嚎声可以将这些愁云散去，给人一个甜美的梦乡。

这天晚上，久久沉寂的缪斯大教堂突然亮起了昏暗的灯光，有人以为是野狗胡乱触碰而导致，有人以为是老神父不眠的恶灵在作祟，亦或是更叫让人忧心的白日的魔鬼，于是他们远远避开，甘愿走在黑暗之中。

而在缪斯大教堂的内部，却坐着不少人。

一个身形壮硕，手里拿着一瓶麦酒，胡乱喝着。一个带着在灯光像发黄的帽兜，双手插在宽大的衣袖之中，静静盘腿坐在地上。

一个抱着血迹斑驳的锈剑，一个正摆弄着地上的机械零件。还有两三个面色各异的人，他们张望着坐在最顶上的那个身着西服，手拿红酒的男人。

男人叫做尼克，更多人称他为刽子手。如果不看底下这些人的话，谁人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品味高雅的绅士。

“什么？刽子手？你们就是这么称呼一个绅士的？”

有一个人曾经与另一个人这样争辩过，结果第二天，与他们相熟的酒馆老板没有见到他们来照顾自己的生意。

尼克开口了，他音调有一种独特的磁力，他说：“老约翰对我们施压了。”

“这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那个身形壮硕的男人回道：“一个半身入土的老不死总要将这些不能伴随自己走入地狱的权利紧紧地抓在手里，像极了一个吝啬的铁公鸡。不仅对您，卡罗尔、杰奎琳，哪个没有受到他的欺压？”

“不能这么说，安东尼，据我所知，莉莉丝就没有。”带着帽兜的那个阴鸷男人操着沙哑的嗓音开口道。

安东尼哼哼道：“莉莉丝？那个比我还能吃的娘们？你怎么能将她与我们混为一谈？我始终认为她是老约翰的姘头！”

“不过这次可不同，”摆弄着枪械零件的男人缓缓开口道：“老约翰试图让我们让出一半西街的管理权，但仅仅只打算给我们一条走私通道。这已经不是施压了，而是强抢豪夺！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屈辱，这好比自己的老婆被别人撕光了衣裳。”

“按我看来，大人，”一个面色看起来略显年轻的人开口了，他的名字叫做柯默思，“我们没有必要受一个老不死的东西的排挤，况且现在几大黑帮都已经忍受不了他了，我们完全可以联合其他人，一举将老约翰的老巢摧毁掉。”

“新人就是新人！”亚伯拉罕嗤笑道：“没有经历过老约翰的时代的人就不会知道老约翰的恐怖！你们还是太嫩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柯默思冷哼一声道：“我看是某些也要入土的老家伙已经忘记自己的雄心壮志，甘愿窝在自己的棺材里等死了。”

亚伯拉罕并不对这番冒犯自己的话生气，反而他嗤嗤笑道：“你看，尼克。这就是新人，他们确实是有胆量，有魄力。但是未免也太过没有审时度势的眼光，也缺乏应有的礼貌。”

尼克摆手道：“好了，不用再说这件事了。老约翰若是想要西街的酒馆，我们给他就好了，没必要因为这些事和他撕开了脸，我们现在仍然是需要他的关照的。当然，一条通道可不够，至少要三条，这是底线。”

“对了，好像听说二十三区来了一个新警长？”埃尔维斯嘟囔道。

“新警长？你说这种话做什么？”安东尼纳闷道：“难道那个新警长有什么特别吗？”

“确实，他是一个东方人。”

“东方人？”安东尼哈哈大笑，“东方人也能当警长吗？二十三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好了，不用讨论这些事情了。我叫你们来也不是为了消遣的。”尼克转头看着柯默思道：“三天之后是你第一次为我工作，为了避免出现差池，你好好跟莫里斯讨教一番。他是这方面的能手。”

柯默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不屑，“他？一个胆小如鼠只会耍嘴皮的人物？我做的会比他好一百倍！”

安东尼有些恼火，亚伯拉罕冷哼了一声，除了痴迷于枪械的埃尔维斯和一直没有说话的帕尔马之外，就连尼克也稍稍皱眉。

柯默思并没有在意。

“对了，莫里斯呢？”尼克才注意到周围没有莫里斯的身影，“他对我的决定生气而不像参加家族会议吗？”

一直未曾说话的比尔忽然开口道：“他被两名二十三区的警员痛打了一番，然后被他们拖回二十三区了。”

场面先是沉寂了片刻，随后一众人哈哈大笑。

“莫里斯竟然被几个警员给痛揍了一顿！”

“我原本以为二十三区让一个东方人做警长这件事已经是够好笑的了！没想到他竟然比二十三区更让人捧腹！”

“这个蠢小子，他不是一直很精明的吗？”

“好了好了，诸位。”尼克摆了摆手，他强忍着笑意，“不要再嘲笑莫里斯了，如果让他知道了的话，他一定会更恼火的。”

安东尼忽然一愣，“莫里斯不会有事吧？二十三区既然敢抓他……”

“放心，安东尼。”亚伯拉罕道：“听说最近二十三区在招新警员，说不定是几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做的。他们把莫里斯带回二十三区后，他们内部的那些老警员可不会让他们继续做蠢事。再说，豪斯不是在二十三区里吗？他们两个说不定一边喝酒，一边痛打那两个警员取乐呢!”

“豪斯？”尼克愣了愣，“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见过我那个白痴表弟了。虽然我一向不大喜欢他，但他毕竟跟我有血缘关系。他不会因为我一直将他丢在二十三区里不管他而生气吧？”

“放心，你那个白痴表弟可不会有这种心机。他大概还为你给他安排了一个这么‘重要’的任务而津津自喜呢！”

“不过我也还是需要找个时间去和他喝一杯，不能让我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了。毕竟姑母一直对我很好，我能活到现在都是拜她所赐。”

说完尼克转头看向柯默思，“既然莫里斯不在，那么三天后的那件事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柯默思一喜，连忙道：“好的，大人。”

“嗯……这种酒味道还不错，我很喜欢。”尼克一口将剩下的酒饮尽，望着窗外喃喃道：“老约翰，你说你还能活多长的时间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