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从旁耳闻，却似乎听出了些嫉妒，也不只是不是听力出现了问题。

他只是稍稍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听觉，便很快不将其当做一回事儿。

“何来调情这么一说，只不是过同夫人商讨一些事情罢了。”仅仅露在灰面眼前的只有一半侧脸，燕修全程将向喃挡在自己的身后，直到看着人亲身坐在了椅子上，他这才回到了原位坐下。

“那么现在则是全员到齐？”灰面声音尖锐且上扬，带令人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厌恶感。

且不知怎么的，他自然成了这一群人中的主持者，坐在位置上，手里在把玩这一个黑色的东西。

那黑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极了一块砚台，但却又要比砚台选择更加冰冷些，坚硬些。

“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燕修冷声说，声音之中自带着在山谷中穿梭才会生出的静谧之效。

“圣主的人我此次前来，可是想要问你们考虑的怎样了？我一直都是持有着我的诚意，虽然交换条件我暂且还没有想好，但我相信凭着您的名声是绝对不会糊弄我这无名小卒的，是否？”灰面自信满满地说道，似乎就是抓准了燕修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菩提心的，所以他才可以这般的有恃无恐。

“我当然相信，但是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菩提心是真还是假？”燕修继续步步紧逼着。

“诶！”灰面用手抹了一把额角，可能面具上的东西却什么都没蹭下来，只是那通红的嘴角微微下垂了些，“圣主大人，我是有贼心没那贼胆呀！我真敢欺瞒您用假的菩提心？”

“我怎么会轻易相信你呢？”燕修心中自有疑虑。

“算了吧…既然…圣主大人您偏偏是不相信我，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将菩提心交给您，但是还希望圣主大人记住您说的话，一定要允诺我的交换条件。”灰面忽然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子上，将那坚硬的桌案生生是按出了。两个凹下的掌纹。

“我当然是会允诺的，但是你所要求的条件绝对不能过分，这个你可敢保证？”燕修扬了扬下巴，自然生出了一种高高在上的风范，即是可远观不可亵玩。

“好。”灰面用那双被面具的阴影笼罩着的眼睛，还顾扫视着整个屋内，先是在稍显低沉的秋风的脸上，然后是依旧冰冷棱角分明的燕修，最后则是落脚于向喃的脸上。

那倒视线晦涩地在向喃的脸上扫视了好久，也不知道是否是想从她的表情中观察出些什么来。

很快，在燕修机敏的察觉过后，那眼神又被收回了去了。

灰面悠悠坐下，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自己宽大的斗篷中掏出来了一个墨绿色的丝绒锦盒。

那镜盒上头挂着一把金色的锁，所剩虽然锈迹斑驳，但还是抵挡不住那锁上晶亮耀眼的光芒。

坦然地将盒子放在了桌上，灰面似乎对此感到了无所顾忌，他又将另一支手放进了袍子里头寻找着。窸窸窣窣地摸索了好一阵子，他终于掏出来了一把玉钥匙。

那玉钥匙也是碧绿色的，清脆不掺一丝杂质，只有犹如叶脉似的细髓在里头出现，颜色要比整块玉显得更深上一些。

“圣主大人您瞧！这个是装了菩提心的盒子，其实也就是菩提心的底座，若是菩提心失了这盒子过了半刻钟，便会因为失去了养分而衰竭。”灰面将摆放在桌案上的盒子推向了燕修的方向，其实到底有没有多长，不过就一个胳膊的长短。

且其迟迟没有将自己的手从储藏着菩提心的盒子上摘开来。

燕修随着灰面的动作将视线也落到了那绿色的盒子上头，他能够感知到盒子里头所散发出的绿色生机，那是永远不会凋零，永远不会被磨灭的。

菩提心便意味着重生再生。

这就是他们寻找菩提心的意义所在。

“还有这个！”

灰面这般说着，同样是双手开工，当一只手摁着那绿色丝绒盒子时，另外一只手却直接将那绿色的玉钥匙放在半空之中抖了抖。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挑衅，反正燕修明白，灰面的这个举动是做给他看的，意思大体是，“你瞧瞧，若你是想要这个绿盒子，想要拿走里头的菩提心，他首先得从我手中抢走这与钥匙，不然没有这钥匙，你的锁是怎样也打不开的。”

燕修将愠怒贮藏在心口之中，表面仍然是云淡风轻。

他不能够轻易在灰面的面前表露出他心中的迫切，更加不能表露出他对菩提心的万分渴望。

若是一不小心暴露出来，那必然是糟糕透了的。

“怎么样，圣主大人，您觉得我这诚意做的够不够？”灰面说道。

“够，怎么不够。”燕修屈起了其修长的手指，她用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了并不算悦耳的敲击声。只是不断在耳边响起，虽然聒噪，但并不至于扰乱人的心神，还是要比灰面的声音要更加悦耳些。

“那么…”灰面故意没有将话说完，应该是想要给他人留下一个遐想的空间。

就像是正在进行着什么邪恶的交易，被雇佣者受到任务之前自然会对金主做出一个金钱的手势，如同这语气一般，自然都需要让对方亲身去揣摩。

“修，你不会觉得他居心叵测？”向喃仍旧是顾虑满满，她承认，虽然有时她确实会优柔寡断，但是在大多数时候，还是要心留下余地要更好一些。

毕竟多留一些心眼总不会是坏事。

“有些怀疑，但是东西最好还是尽快拿到手罢！”燕修侧头附在向喃的耳边，轻声耳语着，彼此说话的声音除了自己也只能够有彼此听见。

“好，你自己做决定罢，只要莫吃亏便好。”向喃忽然豁达，倒也不是因为心态突然的转变，而只是因为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倒不如一头撞上南墙，一心走到黄河。

“嗯。”燕修点头，非常郑重。

灰面语气酸涩，又带着几分莫名的嘲笑，“啧啧啧，圣主夫人当真是了不得，居然连咱们大名鼎鼎的圣主大人都能够轻易拿下，无论是要做什么决定都得先争取得到圣主夫人的同意，啧啧啧，了不得。”

听见这样啧啧的讥讽声，向喃只是充耳不闻，将面前的那无赖彻底当做是空气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