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办公室位于28楼，门口放着两株高约两米的发财树，旁边是一个大水族箱，几只锦鲤欢快的游来游去，中央是一座假山，人造瀑布带起一架小水车；办公桌上放了两盘翠丽的金钱树，树叶大如手掌。

听到秘书汇报，陈志远微微皱眉，想到外甥女的嘱托，轻轻点头。

门外，丁鹏指着自己的脸，一脸不甘，“为什么我不能进去？”

“住嘴！这里不是香港，别耍公子哥脾气。”冯婷婷柳眉横竖，“你死皮赖脸的跟来，还掩藏自己身份，想扮猪吃老虎，真的变成猪。”

吃了个哑巴亏，丁鹏哑口无言，眼睁睁的看着孙不器、冯婷婷结伴进入总裁办公室。

陈志远脸上挂着笑容，“孙生，华仔刚给我电话，你这人值得一交。”对一旁小媳妇似的冯婷婷说道：“你们来之前，冯博士来电：邀我下周去太平山吃早茶、看潮剧。”

冯婷婷眨眨眼，嬉笑着回答，“我爸太胖，身体亚健康，享受不到鹅肝。”

她表面笑嘻嘻，心里暗骂老爹多事：已经是成年人，还在偷偷监督自己的私生活。

孙不器正襟危坐，保持微笑，等两人寒暄完，才插话，“华人不管走多远，还是家乡的胃。在外有困难，首先想到同乡、同胞，最后才想起报警，寻求法律援助。”

陈志远心情大好，笑谈，“我祖上来自潮汕，槟城是马来华人的第一站，小时经常去韩江家庙玩耍。”

韩江家庙不是“韩氏家庭”的家庙，而是所有槟城八闽人的会馆。韩江流经粤东、闽西南，在潮汕入海，被称为“母亲河”。

孙不器摆出一副倾听的模样，和冯婷婷一起当起了捧垠。

陈志远说完自己的创业史，感叹道：“大陆发展太快，大楼三月份奠基，六月份封顶。”

2005年3月，燕郊开发区成功（中国）大广场项目开工，去剪彩的时候，还是一片灰突突的大农村；不到三个月，已经高楼林立，广场已经建成、投入使用。

在大马绝对不能实现：建筑工人经常放假，上完八小时，下班喝茶，同样的工程至少需要一年半时间。

孙不器轻轻点头，“大陆有十三亿人口，让十分之一富裕起来，就是一亿个中产。更多的农民走进城市，更多的人创业当老板，中产数量还会更多。马来西亚是千万人市场，大陆就是十亿人市场！”

陈志远不置可否，伸手邀请，“喝茶，喝茶，最近得了一包大红袍，听说是母树所产，正好尝尝鲜。”

茶烟寥寥，二人大谈饮茶文化。

潮汕人有饮茶习惯，冲茶、刮沫、淋罐、烫杯、洒茶，陈志远做的一丝不苟；孙不器仿佛是喝茶老手，学的有模有样。

冯婷婷一直安静的喝茶，听两人云里雾里侃了半小时，忍不住提醒，“陈叔叔，茶泡的没味道，您应该换新茶啦。”

两个茶届的门外汉，大红袍颇有点明珠投暗，陈志远不舍得拿来浪费，不再绕圈子，静静的说道：“你俩的来意，我已知晓。可惜里面牵扯到太多事情，一时三刻说不清。”

华人、印度人、马来人各分天下，政治上马来人占据政府高位，华人控制着商业命脉，民生相关的店铺、杂货店大多由印度人把持。

大马明面上禁赌，只有“云顶”一家合法赌场；私下里还有十几家地下赌场，背后是洪门、华记、04党、24党、360党等华人、马来人、印度人黑帮。

圈子里早有传闻，港人眼红大马的博彩业，派了几个小鬼打头阵。

孙不器拿出一个牛皮纸，轻轻放在桌子上，“陈总裁，这是价值5000万美金的彩票；打三折，只需要1500万，我拱手向让。”

陈志远眉毛也不抬，呵呵一笑，“孙生真会说笑，不过是些白纸罢了。”

冯婷婷一副认真脸，“叔叔，我亲自去赌场买的彩票，亲眼看他们打的单子，怎么可能是假的……”

“婷婷，雪玲妹妹一直记挂你，去找她玩吧。”陈志远抬起手腕，摆出端茶送客的架势。

陈雪玲是他大女儿，一直溺爱有加。

孙不器伸出手，压住急躁的冯大小姐，“陈总裁，听说你是球迷，对互联网加足球有什么看法？”

2005年，已经出现网络博彩，但因为资金安全、信誉、法律问题，一直都是小打小闹。威廉希尔、立博等大公司坚持门店投注。

“我可是正宗曼联球迷。”谈起足球，陈志远眉飞色舞，“曼联每次亚洲行，我都不会错过。”

他是曼联球迷，几年后却收购了加的夫城，还把加的夫主场的绿色，改成曼联的红色。

孙不器忽然说道：“大陆在01年开放足彩，每年投注额超过千亿。明年是世界杯年，可能会超过万亿。物联网彩票超越了空间、时间限制，一定会大放异彩。”

陈志远脸色如常，伸手示意继续。

不顾冯婷婷递来的眼色，孙不器站起来，挥舞着双手，“陈总裁，恕我直言。大马是云顶的大马，您只能吃点菲律宾、印尼边角剩饭。即使您一直退缩，云顶依然咄咄逼人，林家把您当成抢饭的恶狼。”

陈志远哈哈大笑，“孙生，你们小儿辈，哪能理解我们大人的交情。成功和云顶不是竞争对手……”

“是我多嘴。”孙不器淡淡一笑，“互联网彩票必是以后的趋势，先行一步，步步领先。您加大业务，需要人手，那些赌场可都是现成的资源。”

彩票在他手里，要看赌场的脸色，对方想兑换就兑换，不想的话，就是一张白纸；在陈志远手里，彩票大不同，不还钱，赌场别想开门。

陈志远沉吟片刻，轻轻拍拍手，“孙生，咱们明天细谈。大马是个好地方，玩个几天也不厌。”

走出陈志远办公室，冯婷婷忍不住笑出声，“你刚才真帅，本姑娘差点爱上你。腿长一点，颜值再高一点，财富再多一点，有进我冯家门的资格。”

“谢谢您看不上我！”孙不器耸耸肩，“可不想为了一个树，放弃整个森林。”

冯婷婷气得跳脚，为了形象，扮出小鸟依人的模样，“咱们下面去哪里？”

“去云顶。”孙不器神秘一笑，“货卖两家，才能有好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