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涟突然觉得心口好疼，小乐是不是故意整他们四个的？它要是提早解释一下，哪用得着受那些非人折磨啊，不知道精神折磨和皮肉之苦最为致命？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就是素素转世？”阿吞扒拉开恭敬开拜的蜮，这小子真是白活千年，人家说个什么立马就信了，傻子！

江涟一时被问住，这一路上还没遇到向自己要证据的人，她也不禁纳闷：好像没什么证据哎。之前有黑鸦在，什么事它们都会提前做好，根本不会接受到这样的质疑。

可，也不能露出纹身来证明自己吧？

“她能一路走到这里，又将墓碑的禁锢解除不是最好的证明吗？如果那里镇压的东西不认可她，又怎会自愿消失让我们通过？”李出勉强坐起身来，替江涟辩解。她一个局中人自然不太清楚自身所具备的特质，还真的得一个旁观者来表明。

“你说是你就是你吗？我又没看到。”阿吞并不愿承认，铁了心要强词夺理到底。

当年自己与妖藤达成交易，是准备好了以身饲虎的，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出乎意料的转变……

看着她为自己痛哭流涕的模样，它怕自己的转变被发现，它怕自己吸收她记忆的事被发观，才一直躲在此处不再现身，一装死就是一百年。

如今，素素竟然已经去了，是转世来又怎样呢？她又不会为自己痛心。

“阿吞，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山洞中的素素只给我看了在崖底发作的一幕，只听到阿吞说等素素醒来再商量。那崖底修建得如世外桃源，房舍明净，安静……”

“别说了！”阿吞像是被激怒了，一个箭步上前将江涟提了起来，“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你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吗？她死了才有你，你是站在她的尸骨上活下来的！”

“阿吞，冷静一下！先把人放下。”蜮上前劝阻道，“她身上还有伤，不能被晃得厉害……”

“哼！”阿吞故意向上提高一些松了手。

江涟落下跌坐在地上，阿吞刚刚的眼神……，好像素素发作的样子。

“你是被素素的记忆影响了？”

阿吞身形微颤，飞入寒潭之中，消失了踪影。

“你没事吧？”蜮拉起江涟，“他不想再提起当年之事的。”转身看着在一旁傻眼的石头精道：“圆圆，快去找你的长长去吧，它跑到妖藤边界就危险了。”

“哦，好，好。”圆圆急匆匆滚出去了。

“来，坐。我先给几位简单查看一下伤势。”蜮扶着江涟坐下。

江涟道谢，心中仍旧在想阿吞方才的样子。眼里失去焦点，周身布满戾气，比山洞中的那个发作起来更加骇人，那个只是疯癫，阿吞是能取人性命的暴虐冷漠。

“蜮，你和阿吞认识多长时间了？”

“大概百十年吧，我们平日里在这山间潭中生活，对于时间年份不甚在意，故而也不甚清楚。”蜮一边探测李出的伤势一边回答。

“李出伤势如何了？”江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内心暗自思忖：如果问出来，蜮会如实回答吗？会不会也像阿吞一样逃进潭水里？

“脏腑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这肩膀上的骨头伤得重了，需要些时日愈合，暂时手不能抬，肩不能扛了。”蜮有所保留的回答，其实他的肩膀脱臼之时，恰被压碎了一些，以目前自己的手艺还难以让骨头自然愈合，只能看他日后造化了。

“多谢公子。”李出道谢，他嘴唇苍白，面色发黄，是几人之中最为虚弱的一个。虽然肩头还是隐隐作痛，但与全身被碾压相比已是好了许多，“涟儿，你怎么样？”

“啊，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要牢记大夫嘱咐，不可胡乱逞强。”江涟收了飘乎的思绪，一本正经的叮嘱道。

“嗯。”李出转头看向金子张和老姜，略微担忧的开口：“两位前辈觉得如何？”

“是啊，姜叔，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很难受？”江涟忙起身挪了过去。

老姜拧拧眉头，“是有点儿，这地上的石头太硌人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手撑在地上做势要站起来。

“诶？老人家，还是坐下的好，我马上就给这位检查完毕，就到你了，再忍耐一会儿。”蜮转头柔声细语。

本来有些暴躁的老姜不好意思起来，只得挪挪地方继续坐着。

“蜮，素素怎么会成为你的救命恩人呢？”江涟咬咬嘴唇，还是问了出来。

蜮大致了解了老姜的整体伤势，确定无什么大碍之后，坐在了江涟旁边。

“那说起来很久以前了。那时候我还是沙漠深处的一条沙蛇，因为沙漠腹地人迹甚少，我便时常在边缘游荡。遇见素素的时候，她很是狼狈，失魂落魄的抱着一个包袱，边走边回头，似是有人追着。

我远远便嗅到亡灵的味道，有些激动，做好了准备要咬她一口。谁知她没走几步便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她的哭声很是聒噪，我有点儿无法忍受，便潜在远处等她昏迷。

约有半个时辰过去了，哭声渐渐小了。她双手开始刨起黄沙来，也不管手上磨的泡指甲受的伤，拼了命的挖着。我从未见过如此傻且执着的人，就偷偷溜进那包袱中看了看，只是一些衣物。她将那衣物埋在坑中，转身看到了发呆的我。

她温柔的捡起我放在自己的脖颈里，念叨着要我咬她一口。我并不是一般的毒蛇，根本不会咬人，只好呆呆的挂在她肩上。

想必她当时伤心过度，觉得我的行为是在怜悯她，便将我收留了。我随着她去到军营，然后去灭了一个小村子，那一次我吃得好饱。之后又看着她建立起一个无名村落，一点一点坚强起来，驯养黑鸦，引水种粮……

她在寻找百丈崖的时候将我留在此处，她说过还会来看我……

可是，一次都没有。”蜮情绪有些低沉。

江涟试探的拍拍他的肩膀，“也许她一直记着你，只是被其他事情缠了身，不得空。这里离村子那么远，来一趟很难的。不过她给你选的地方是挺好的。”

“是啊，我曾经也埋怨过，她说话不算话，根本就是为了摆脱我才将我扔到这荒僻之地，直到在石林里捡到不成样子的阿吞，我才慢慢知道她更多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