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闺记之扯个王爷来背锅
作者:安小猫的小鬼 | 分类:古言 | 字数:9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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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洛丘城
刚入卯时,天光还带着未醒的昏暗。
阴雨绵绵中,青石板路上跑过一匹快马。
马上的人只戴了一顶破旧斗笠,烟袋杆子斜插在身前,滴水未沾。而在斗笠之外的双臂、袍衫均能与天上的雨丝混做一团渗进石板缝中,他全然不在意。
扬鞭催马,马儿的吃痛,本已懈怠的四蹄又呼呼生风。
牡丹园里一片葱茏,已有浅粉的花苞挂在枝头。垂柳柔软的枝条在雨丝中斜斜飘着,偶有新燕撑着如剪刀般的尾翼在雨丝中飞掠。
早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马儿很快被勒住缰绳。
马被上的人翻身下马,一边取下斗笠一边跑向一处院落。
此人正是燕青松。
大门紧闭?
他执着斗笠挡在头顶,左右仔细看看,是玲珑阁没错的。这何时连牌匾都摘了啊?
玲珑阁何时摘牌了?而且还连个守门的人都请不起了?没听到花老怪提过呀。
“开门!”他大力拍着沉重斑驳的木门。
良久,久到让他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刚转身准备去离相寺找段知非问个清楚,门“吱呀”一声开了。
“请问您找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伸出个头问道。
“这是玲珑阁吧?”燕青松不放心的问道,这咋感觉这么寒酸,还是曾经辉煌的玲珑阁吗?
老汉探出身子张望一下门前动静,“先生请!”他将门完全打开,到雨中将马牵着进了院子。
燕青松打量着院子,这里面还是老样子,就是少了许多人气,冷冷清清的。
“老人家,花阁主人呢?”
“干爹?!”
燕青松闻声看去,“棘儿?!你一直在这里?”
沙荆棘撑着油纸伞快步迎上去挽住他的胳膊,“我们进去说。王伯,麻烦您将马儿拴好。”
“棘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花江海呢?”燕青松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
沙荆棘掩嘴笑道:“干爹还是这么急脾气,花阁主在书房等着您呢,一会儿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
“棘儿,我问你个问题啊。”燕青松颇为神秘的压低声音。
“干爹去了一趟晏南城,吃了几日皇城根儿的饭,人也变得会弯弯肠子了。”沙荆棘抢白他一番。
“你这个丫头,有人撑腰了,会拿我老头子打趣了。我且问你,为何时至今日还不改口?”
“啊?改什么口?”沙荆棘收起纸伞靠在门边,起身去开门。
“自然是改成花珞微的叫法啊。诶?他小子是不是有了别的想法?”燕青松面色不善。
“干爹,别瞎说!一会儿进去谈你们的正经事啊。”沙荆棘压低声音叮嘱他。
燕青松不以为然的推门进去,“花老怪,你这是破产了?”
花江海离席抱拳,“子飞辛苦了!快坐!”又亲自倒茶,“可不是要破产了吗?这整个玲珑阁值钱的东西都拿来做了提亲之礼,就等您老一句话了!”
燕青松咂两口茶,“什么个意思呢?”
“两孩子处得也有些日子了,感情日益深厚。不如趁如今还算太平盛世,赶紧把亲事成了,也了却你我的心愿啊。”
燕青松哈哈一笑,“花兄这话甚合我意,甚合我意啊!来!”端起茶碗非要跟花江海碰杯。
沙荆棘实在无法直视两人的顽童之举,悄声退出了书房。
“您要同意,这我可就找人看日子张罗了?”花江海同燕青松商量。
“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良辰吉日,也不用找别人看什么日子了,叫人把段知非叫来。咱们这关键之人都在场,就是对孩子的最好祝福啊。”燕青松一拍桌子,对于自己的提议甚是满意。
花江海自是心中窃喜,白白捡一个儿媳妇搁谁家都是占便宜的好事。但出于礼貌,他并没表现出过分的得意,而是面有难色的开了口:“理是这个理,但是子飞啊,咱们说了可不算,您得问问闺女的意思才是啊。毕竟日子是他们年轻人在过的嘛。”
燕青松听着有几分道理,也不能太委屈了棘儿。“你家臭小子呢?我找他聊聊。”
“诶嘿,我们得先将这个主意给两人说一下,二人同意了才能接着下一步。”
“对的,对的。”燕青松恍然大悟,“那咱们走吧,别耽搁了!”
“好。”
两人各撑着伞赶往后院去了。
缠绵的春雨终于停住,段知非立在窗前远眺。想必老顽童到洛丘城也就今明两日了,至于他提出的问题自己一时也没有弄清楚答案。
唉!
一个宁家,一个郦家,一个晏家,一亡两生,亡去的还不足以提醒活着的人吗?仍旧如此纠缠不休,要到何朝何月啊?
玲珑阁在晏奇渊那里失了主势力的位置,花江海选择弃明转暗,夹起尾巴做人了。不过短短三天,玲珑阁上万随众被遣散,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狂风高浪。
人们感慨唏嘘,谈论趋炎附势的重要性,阿谀逢迎成了各小门小派力捧的优点,得意的喧称称霸天下的时机已经到来。已有不少三教九流涌上晏南城去毛遂自荐,其中不乏鲁家这样的世家大派。
唉!
他迈步下了台阶,立在院中杏树下仰望枝头的娇嫩花苞。阳春三月悄悄来了,春雨尤其密了些,连寺中的香客都有所减少了。
世道艰难啊!
丐帮如今是晏奇渊手下的主力干将,又将天龙寺渗透了。就算老主持是那人,以前迫于无奈一直听命于晏济生。谁又能保证他在当今各路新势力抬头的局势下不会选择一方联合呢?
只是宁家从头到尾都是牺牲最大的一个,不知此次能否换来转机?
段知非不知不觉已走入那观荷的亭中,新荷才冒出白色的尖尖,飘荡着一股清幽的泥香。
他任着思绪乱飘,晃过四侠的年少轻狂,晃过那个眉眼尽是忧愁的女子,晃过一不满就将烟袋敲得震天响的老顽童……
“主持,守着玲珑阁的人传信回来了。”小沙弥双手合十轻声回禀。
“哦。”段知非淡淡应一声,匆忙收了纷乱的思绪,“说了什么?”
“说燕施主已于今晨赶到,现已入玲珑阁。”
“好,知道了。跟大师兄说我要出门了,寺中有何事掂量着处理。”段知非转身出了亭子。
“是。”小沙弥快步去了。
子飞还是急性子,冒雨也不多停一天。想必晏南城中他被憋得不轻吧。几百里地,让他短短两天就赶到了!
段知非带上化缘的行头,一路吟着佛经下山去了。
“干爹,您说什么?!”沙荆棘一脸不敢相信,他们两个长辈怎么净出馊主意?
“哎呀!棘儿,在我老头子这儿,你就不必害羞了。我只问你,你这辈子认不认定那臭小子?”燕青松正色问道。
沙荆棘垂着头,没有吭声。
“哑巴了?!”燕青松一巴掌拍到她肩上,“还是你有了别的人选?要真有你就直说,我也不是十分待见那小子。走!”拉着沙荆棘就要出去。
“哎,干爹,上哪儿去?”沙荆棘一脸着急,使劲挣扎着,“干爹,您先别急,先听我说呀!我的想法就那么不重要?”
燕青松一听好像也是应该的,手一松开,“咚”一声,沙荆棘跌坐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却又无可奈何。
“干爹!您怎么突然松手?!摔得我好疼啊!”
燕青松别过脸偷笑一会儿,赶紧收住扶着沙荆棘坐下,一脸无辜,“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是该听听你的想法的,就松手让你讲啦。”
沙荆棘对自己这个义父的脾气一清二楚,这八成是他想捉弄自己,怪自己放松了戒备。
算了!他是长辈!敬他爱他不生他气!
“闺女,说啊,你什么想法?”燕青松一本正经的继续当没事人。
“我是想会不会今日办有些草率?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呢,您老人家嫁闺女就这么随意吗?”沙荆棘扁着嘴巴一脸委屈。
燕青松单手支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闺女,老汉实话跟你说吧,我此次来洛丘城是私下行动,明日就要返程。你的身份又特殊,如今形势,大操大办我怕引来不必要的事端,而且日后的形势只会让我们更加谨言慎行。
我是这样想的,只要你与花珞微是两情相悦,什么礼节宴请都是虚头巴脑的空壳子,你俩过得好才是真正的好啊。爹知道有些委屈你了,但爹怕以后没机会参加你的人生大事,就想着趁今日都在把事办了,也算让我放心的走。”
“干爹……”沙荆棘被他这一通巧言令色说得痛哭流涕,一边擦泪一边还不忘调侃他,“您喝了晏南城的茶就是不一样,还会说这么感人肺腑的话了。”
燕青松哼哼笑着,扬手又要拍她,“死丫头,哭也不好好哭,还不忘讨打是不是?”
“不敢了不敢了,一切凭您老人家做主!”
“这还算是个孝顺孩子!”燕青松得意的绕着二郎腿。
“丫头,你这个义父又用孝顺绑架你了?”段知非在院中朗声问道。
燕青松一听不乐意了,当即反驳:“你个老秃驴,什么也不知道瞎说什么大实话?”
“呵呵。”段知非淡然一笑抬脚进了屋。
“段伯伯快请坐!”沙荆棘起身迎了上去。
“咦?秃驴,这个就是圆钵,你平常吃饭用的吗?”燕青松跳起来一把将段知非手中的钵抢了过来。
段知非无奈一笑,“你这为老不尊的老汉,这是化缘用的。”
“切!我能不知吗?故意逗你呢。”燕青松“哐”一声将钵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