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陆昭昭迷迷糊糊酒醒，看到其他三个人在殿内横七竖八地醉着，淡淡一笑。然后慢慢地把靠在她身上的临音放到一旁，还特意取来毯子给他们盖上。

然后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地从无极殿走了出来，她想要去清陌仙尊，去......确认一些事情。

可谁知走到半路竟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她多年写作的经验来说，这种氛围肯定是有出事的呀。冷风一吹，陆昭昭的酒劲儿又散了不少，愈发清楚地感觉到......

危险正在逼近。

倒吸一口冷气，她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必须得冷静下来。前面......前面应该是，凌泽上仙的无为殿，要不然到了门口大喊求助一下？

可现在她必须装作毫无觉察的样子，免得身后的危险突然发动攻击。

即便陆昭昭是这么想的，可恐惧并不能完全被克服，明明感觉到身后有人逼近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两条腿已经不受控制了。

只希望凌泽上仙没那么早睡......但不可能啊，这都后半夜了......

那，那就只有祈求，他别睡得那么沉......

“啊......妈呀！”

陆昭昭一个不留神儿撞到了什么，接着惨叫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脑袋就被人一按，身后似乎有一股风，接着......

在确定没死之后，陆昭昭才松了口气抬起头来......崇......崇炀？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刚才撞到的人，居然是崇炀上仙？接着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难道刚才，真的是她酒醉未醒的幻觉？

那崇炀为什么要按她的头呢？害她差点就栽在地上。

“这么晚了不在你的无极殿中待着，跑出来做什么。”崇炀先发制人，语气极其严厉。

“我......我想去看一下清陌......仙尊。”硬生生被逼着，在崇炀的怒视下才改了口的，险些脱口说出老头。

崇炀给她的压迫感，就像是初中的年级主任一样，每一次都要拿她抓典型，不是批她成绩拖后腿，就是骂她没有按照要求换新的校服。反正总有各种理由看她不顺眼。

“那，那我去了......”陆昭昭半天见崇炀没有反应，试探着问了一声，权当他默认了，匆匆忙忙地就溜了。

按照辈分她的确是崇炀的师叔，可这年龄......再说了四下无人，万一崇炀对她起了杀心，趁着夜黑风高把她给宰了，那死得未免也太冤了。

陆昭昭灰溜溜地从现场溜走以后，崇炀并未离开，他继续站在那儿，确认陆昭昭走远，才开口怒斥了一句，“出来！”

朝颜犹豫了一会儿，但她知道崇炀已经发现她了，只得从暗处走了出来。

“跪下。”崇炀冷冷地看着她。

朝颜不服气，可她不敢违逆崇炀上仙，只得跪了下来。

“你可还记得陆昭昭是什么人吗。”崇炀一早从拜师大会回来，听说朝颜接到了家里的信就留意着她了，原本是担心朝颜会冒死去和仇人拼命。

可怎会料到，朝颜居然把她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了陆昭昭身上。她在无极殿外盯着里面热热闹闹庆功的人许久，直到陆昭昭出来，她就悄悄跟在陆昭昭身后，甚至有意出手。

就在刚才，若不是崇炀出现得及时，阻挡了朝颜的攻击，陆昭昭这会儿只怕已经死于朝颜之手了。

“......崇炀上仙您也不是也一直都很讨厌陆昭昭吗？如果她死了......”朝颜毫不掩饰自己对陆昭昭的厌恶。

都是因为陆昭昭！

自从陆昭昭出现以后就没什么好事！

“闭嘴。”崇炀却阻止她说下去，闭上眼睛十分心痛，他想不明白朝颜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论如何，陆昭昭她是清陌仙尊亲收的弟子，是与几位仙尊同辈的师弟，是吾等上仙的师叔，更是你们这些呈字辈弟子的师叔祖！你对她出手，可知这是犯上？！”

他即便是真的讨厌陆昭昭，也断不会让门中弟子坏了栖玄山的规矩，更何况犯上之举难容于世，对栖玄山来说更是如此，他不喜欢陆昭昭也不会纵着弟子去杀了她。

“凡我栖玄山门中弟子都要记得，谨遵栖玄山的规矩，同仇敌忾，备战迎敌，不可同门自戕，肆意挑唆生事。朝颜，你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就去自悟崖好生反省吧。”崇炀只是寒心，朝颜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更是如今株洲唯一的血脉了。

若只是不成器那还好说，悟性差一点多练个几年也能有所提升，就怕仗着自己的悟性过人，肆意生乱，心态偏激。

崇炀着实是想不明白，朝颜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这要他如何向故友交代啊。

陆昭昭这边，已经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地宫，找到了清陌仙尊。清陌仙尊就像是一早便猜到了她会来一样，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了。

“喝酒伤身，怎么就是不记得。”

“喝酒，是唯一能让普通人感受当神仙一样的捷径。”陆昭昭不以为然，还故意强调说。

“修行没有捷径，再说了，你当过神仙吗？你知道当神仙是什么感觉吗？”

清陌仙尊与她就像是小孩子斗嘴一样。

“你这人就非要抬杠。”陆昭昭来了精神，索性坐到了清陌仙尊对面，跟他辩论起来。“我虽然没有当过真神仙，可我每一次喝醉了，都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腾云驾雾一样，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清修的本质，便是克制。不是感受做神仙的那种肆意，而是约束自身，达到一种境界......”清陌仙尊说。

“说那么多，那你喝醉过吗？”陆昭昭关注地看着他，很是好奇，难道清陌仙尊就没有喝醉过吗？

“我......”清陌仙尊这下被问得答不出来了。“也，也醉过。”

“真的？什么时候？”陆昭昭自己都不知道，在她的故事里，一向克制清修的清陌仙尊居然也曾喝醉过。

“七万年前。”清陌仙尊神色哀伤，落寞地感叹了一句。

七万，七万年前......陆昭昭反应过来，“是神魔大战之后？”

清陌仙尊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承认了。

这么多年来唯一让他伤神，有过放肆的，就只有七万年前那一场神魔大战了。他视为几出的几个徒弟，都在那一场恶战中身殒了。

这让他一个老人家如何承受，一醉便醉了许久，只是清醒后还是要面对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