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华萱儿还赖在床上，苗苗和小桃早已收拾好行囊，听到姨娘派人传来的消息，说船家已答应，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从穆府后门静悄悄离开。

三人都换上不起眼的行装，同一打扮成男子的模样，并没引起别人注意，很快来到一处偏僻的江边，见一艘不大不小的船靠在边上，船头甲板上坐着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正在烈日下喝着酒，看着不太可靠似的。

“不知这位大叔可是应诺之人？”华萱儿走到边上张口便问，

“想去北平，每人一千两”男子头也不抬，将喝完的酒瓶往船边上一放便头也不回往船里走。

“这位船家大叔，你这是怎么收费的啊”华萱儿知道这趟行程费用应该不低，她想着最多就几百两，按现在的消费水平来算，从境国坐船到璃国用时两天左右，最多就十几两，如果改为山路，或许还会更便宜，便就是折腾人。

“每人一千两，只包你有吃不住平安到北平，返程另算。”男人拿出当地水烟袋扑哧抽个不停，只是沉默着望着远方江边和天色连在一起的地方。

“船家大叔，这里一共是六千两等我们到了北平后，可能你需要在北平呆上一段时间，这里有三千两是给你的补偿，如果你觉得没问题，便收下”华萱儿跳上甲板直接取出六张银票递到他面前。

男人头也不没抬只是闷声点了头后便把她手中的银票一并收走，接着独自走到船头打开一块木板直接跳进去，也不知在做什么，船很快驶出江边，以一种比平常船要快一些的速度往大江方向飘。

华萱儿原来并没注意到这些，她第一反应就是进入船舱里头，见里面还算干净整洁，第一个举动便直接倒在了床上，一闭眼便睡到了下午，直到感觉腹中饿感出来后，才从床上爬起来，下意识望向外面的风景，见两岸都是大山崇岭，除了船底下水流动的声音，前后两边尽是江水，一眼望不到头，还隐隐听到山林两边各种奇怪的啼叫声。

“苗苗呢”见自已身边只有小桃，开口问道，

“她在旁边看着船家呢”小桃知萱儿这个时候起来，第一时间肯定是找吃的，立马从包里取出糕点和果子。

“这次带了几天的量”华萱儿见这里简陋到桌椅都没有，只好坐在床上边吃边问。

“二小姐说，带五天左右的量便够了，这些应该够我们在船上吃喝了”小桃指着置于角落的箧笑道，

华萱儿稍微解决了饥饿感后便将剩余的食物重新收好，论出行她们几个都有经验了，通过吃喝都是由小桃来解决，她个头大力量足，一个人能背好几个人的重量绝对没问题，而苗苗则负责安全事故，至于她就是设置路线和目标。

“好无聊啊……”华萱儿吃饱后继续躺在床上没意思，干脆走出船头，见苗苗正蹲在旁边看着那个船家大叔钓鱼，也跟着凑过去。

“大叔，这船移动得这么快，能钓到鱼吗”华萱儿看了一会才开口问道。

“萱儿，你还别说，这些都是他钓的呢”苗苗指了指旁边的木桶笑道，华萱儿凑过去一看，还真有好几条大小不一的鱼。

“难道你出海都是靠这些来为食吗，若是入了海，也是如此吗”华萱儿用手戳了戳木桶里的鱼，发现和自已印像中所熟识的种类有些不一样。

“总会有为生的法子”男人再次钓上一条小鱼，利落将鱼儿甩入木桶，继续垂钓着。

“大叔，你这船和其他船不太一样，还能自行游走，可是做了什么改动”华萱儿这时才注意到这船的结构其实有些像飞帆，只是他收了起来，想必入了海，他才会打开。

“你懂这些？”男人有些意外，第一次抬头看向她。

“只是感兴趣，不怎么了解，既然要入海，你身上也有指明方向的工具吧”华萱儿见他之前对她都是爱理不理，还以为他性格古怪，原来是没聊到他喜欢的话题。

“之前有，不过给弄丢到水里了”

“那你现在完全凭直觉来走？”华萱儿一愣，都忍不住想给他两个赞，居然敢在海里如此航行。

“从这到北平也算不上什么多复杂的路线，来回多了自然找到窍门”男人将最后一条垂钓的鱼放入木桶后，便从船舱里头取出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

华萱儿原本还看不出是个啥玩意，后面见他点着了火还在杀洗干净的鱼平摊在黑板上，才意识到这玩意应该算是古式铁板烧吧。

“你们要是想吃，便拿着”男人显然对做这样的美食，早已习惯，不一会的功夫，木桶里的生鱼都变成了隐隐飘着香味的熟食。苗苗和小桃在收到萱儿允许的眼神下，便主动凑上前整条鱼拿在手里啃食起来。

华萱儿经不住诱惑，稍微吃了半条，虽然口感没想像中的好，但用来补饥也算是一道不错的美食。

“大叔，我们什么时候才出海”天色逐渐暗下来，华萱儿在船头点了一盏油灯，四人静静坐在甲板上，都陷入了沉默。

第九十八章 丫头什么身份

“以现在的水流速度来看，天未亮便能出海，如今我们快到关山岭了”男人将身子靠在船舱上，取下斗笠静静抽着水烟袋回道。

华萱儿借着灯光看清了他的脸，一张饱经风霜，却又沉默寡言的脸，发鬓花白，就连淡淡的眉毛也有数根白毛，身影微微佝偻，岁数怕是有五六十，如今这把年龄还要出来，如果不是喜欢这样的生活，那就是为生活所困。

“时候不早都睡吧，明日宣时，在通过海口时，会有一段大雾，到时你们怕是都要起来”

“会发生什么事吗”华萱儿好奇问道，

“不清楚，应该是那个地方有一处火山，所以有毒的雾气时常笼罩在那里，不过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好了，只是在那段时间有时候也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之前碰过数次在那段时间里，有人失足落水，也有不明东西干拢船体，总之你们到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靠船边太近……”

男人一番话下来，更令苗苗和小桃脸色一白，下意识紧紧抓住萱儿的手臂，她们不害怕那些比她们高大数倍的男子，却害怕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好啦，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毕竟大叔来这个地方都这么多回了，不是也没发生什么事吗，我看失足落水的那个人八成就是自已作死，不听人话，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大叔你说是吧”华萱儿笑道，

“丫头，想不到你胆子还挺大的”男人微微笑道，

“算不上胆大，只是不喜欢被别人用故事就会吓住自已”华萱儿淡淡回道，他说的应该不是假话，到底是什么鬼明日或许就知道了。

华萱儿三人回到房里，只是简单洗漱一番后便躺在床上看着头上的星星，这时苗苗有些好奇为什么天上一直有颗星星会那么的亮，华萱儿简单解释了一下理由，三人逐渐笑作一团，直到月亮高挂后，房里才安静了下来。

华萱儿躺在一直摇晃的床上本就睡得不怎么踏实，时而清醒时而作梦，直到船似乎撞上暗礁，额头又正好撞上了床板才彻底醒了过来。

就像是连锁反应，华萱儿立马从床上坐起来，看到窗外天色未亮，但望过去就是白蒙蒙一片，鼻间很快闻到了一丝刺鼻的味道。

“快醒来，用湿的手帕先捂住口鼻……”第一时间叫醒床上的苗苗和小桃后，迅速将浸湿过的手帕每人递了一条。

三人正走出房门，突然整条船一震，下意识扶住旁边的船体。

“大叔，先拿这个捂住口鼻”华萱儿走出甲板见白蒙蒙下正有一人影站在船头甲板下的暗舱里似乎正在操纵着船的方向，正欲走上前，整条船似乎又撞上了什么东西似的，时不时一震荡起来。

“不用，我都习惯了”男人面色沉着看着她淡淡回道，

“我知道你肯定是在屏气，但毕竟要一个时辰才能走出这个地方，这种东西不能吸得太多，否则对人体是有害的”华萱儿见他依旧毫无所动，只得亲手帮他系在脸上，就一会儿的时间，她就能感觉到头上身上都有着一层灰。

“赶紧进去，外面会有危险的”男人这时语气稍微温和了些，华萱儿却并不打算按他说的话去做，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船底下兴风作浪。

“大叔你不用管我，尽量用最短的时间离开这里”华萱儿一脚踩在船边上，一手执剑平静道。

“丫头，你，你还是先回来吧，水底的东西危险得很”男人被她这举动吓到了，他当船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无畏的丫头。

“如果不把这些东西赶走，我们怕是要一直耗在这里，到时这些浓雾对我们也一样是有害的”华萱儿虽不知之前那些东西到底有多少，但从刚才船震动的频率来看，似乎数量可不少。

华萱儿的话让男子犹豫了，这丫头确实说得没错，这次不仅浓雾毒气更甚，就连干拢船驶动的东西也比之前要多得多，此时船几乎是留在原地不动，如果再这么等下去，这些有毒气体也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伤害。

“苗苗，把我包里最大瓶的梦露拿来”华萱儿一直站在船边仔细观察了一番，此时水里很浑浊她要下去一探究竟并不安全，而且站在船上都能感觉到船底一直有东西在挠着，似乎要戳破船身，好恶毒的东西，既然如此，那也要这些东西尝尝她新研制出来的梦露毒水。

“来了！”苗苗匆匆从房里翻出萱儿的药包，从里面取出一瓶若有酒瓶大的药瓶出来。

“喝吧，这东西对你们来说，应该蛮喜欢的……”华萱儿接过瓶子，立马打开布塞，直接往水里倒了将近半瓶。

“丫头，你倒的是什么”男人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丫头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就是那些东西喜欢的玩意”华萱儿两眼一直死死盯在水面上，不久后很快看到船边都有不少气泡冒了出来。

其他人见状正欲不解时，突然便看到一具具既像人又像猴的怪物浮出水面，而且一浮就是数十具。男人一见，瞬间睁开了眼，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水猴，专吸人血的怪物。

“大叔，还是赶紧开走吧，这玩意还没死呢，只是喝醉了”华萱儿用剑戳了一下其中一只水猴，那玩意嘴咧尖牙，手如鸡爪的，两眼虽小却幽深阴邪，看着就令人心寒。

男人二话不说，立马加大马力，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游开这片区域，直到前方浓雾逐散隐隐看到微亮的天色后，才开口问道“丫头，你刚才到底给它们喝的是什么”

“专门为它们制造的毒水，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华萱儿收起剑坐在船头迎着日出的阳光，看着海边的风景，心情还不错。

“能否告知你的身份？”他一生遇过无数的船客，从不问他们的来历，但这个丫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想知道是个什么身份的人。

“大叔，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不过我坐你船的事情，可不能泄露出去了，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华萱儿微微笑道，

男人心里一凛，先是有些惊讶，再者就是震惊，昨日还只是觉得这丫头不过就是一个富家千金，今日看来她确实是个深藏不露，又有些狡猾多变的丫头。

“自然不会说的”男人很快做出了决定，他有种直觉，是不会后悔这次多问这丫头的身份。

“我叫华萱儿”

“原来是穆家小千金”男人很快反应过来，如果仅仅是一个富家千金也没什么，不过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境国皇帝麾下的武将，也是先帝唯一一个亲自点明要将她留在齐宣帝身边的女子，其重视可见一斑。

之前他飘游四海，对于这个华萱儿的事迹所知也不知，只知道境国出了位百年一见的丫头，虽说武才造诣十分了得，但为人却被人诟病，说年轻气盛，比男子还会闯祸，听说还得罪过阴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