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儿站在门外久久不肯进屋，她很犹豫，想进又不敢进。

刚好这时金凤兮开门，见到她也不好奇，侧身道：“傻站在屋外半天了，怎么不进来？有话不妨进来说。”

“我，我，那个......”垂首踌躇再三，咬着下嘴唇没能说出自己此行来的目的。

金凤兮见她如此，笑着双手环胸倚靠门框，安静等待她的下文。

然而沫儿都快哭了，也没我出个所以然，倒把自己紧张的眼泪汪汪，就跟被谁欺负是的。

金凤兮见此，无奈轻叹，只得主动询问：“都和北冥羽那小子商量好了？你们打算烦死我呢，还是打算轰炸？”

“没，没有的事，我们只希望您出手帮助，那个孩子实在太可怜，我们看不下去。”

“小莫啊！你要知道人生在世，可怜人很多，难不成我们得一一相助？”

她一改往日的笑脸相迎，如今的脸色很不好，那双眼睛如同能够看穿所有，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紧张的沫儿。

其实沫儿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她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金凤兮自上次开过一副药便不在多管，他们以为金凤兮不愿意管那对母子，这才由着北冥羽怂恿让沫儿来打探消息。

沫儿起初很犹豫，后来在北冥羽再三怂恿下，终于动摇，于是便站在了这儿。

其实金凤兮心里挺好笑的，如此严肃也多是吓唬沫儿，见她一副快哭的可怜样，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噗嗤！你怎么什么都信呢？我不过开个玩笑，好了进来坐，我跟你好好说情况。”

那件事原本她不打算说给其他人知道，但眼下这两人担心，她也不好继续隐瞒，说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无非不愿让几人伤感罢了。

屋内，沉默良久金凤兮注视着前方局促不安的沫儿，淡淡开口讲述：“并非我不愿治疗，而是她的病情已经拖太久，我没办法治。”

“什么！！！？”沫儿震惊了，原本以为不过一些小病，尤其在看到最近妇人病情好转，面色逐渐红润，整日带小鱼四处玩的时候，更是那般认为，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状况！

金凤兮的话她自然百分百相信，也正因为相信才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此时她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盘旋不散‘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明白，世人常说好人一生平安，可她所见所闻，并非如此。那些坏人哪个有事？

他们享受荣华富贵，一个比一个威风自在，只有所谓的好人，从不曾有过好下场。

小鱼母子两是好人，最近接触来，让她喜欢上淳朴真实的两人，她还想着以后小鱼母亲病好，两人带着小鱼尝一尝那些，从没有吃过的好东西。

她甚至已经把小鱼当做自己亲弟弟看待，原本认为小鱼以后终于该享福了，哪里能想到其实真正的苦竟然在后边等着！

沫儿无法想象，如果小鱼失去唯一亲人，以后该如何生活？这是把一个孩子，生生往绝路上逼！

脸上的震惊久久不消，她就那么瞪大双眼盯着金凤兮，心里想了许多，直到双眼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方才回过神，哽咽道：“小鱼以后该怎么办？难道让他自己生活不成？小姐，她还是个孩子。”

金凤兮自然知道那是个孩子，即便知道又能如何？该做的已经做了，不该做的她做不到。

叹口气，双眼对上沫儿泪汪汪的眸子，轻启薄唇咬字清晰只说了几个字：“我不是神仙。”短短几个字，其中却包含所有。

这几个字告诉沫儿，她不是神仙做不到起死回生，人的生命到此结束，她无能为力。

“唉！我知道你的想法，我又何尝不希望治好她！可我真的无能为力，她的身体早已不行，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个奇迹，只凭一口气撑着而已。”

“如今她能做的，也仅剩用剩余不多的时间，好好陪伴自己儿子，给他最后那点亲情，仅此而已！沫儿，我无能为力。”

沫儿难道不明白其中道理？不，她明白也清楚，饶是她在如何崇拜公主，如何相信公主，也明白公主是一个人，跟旁人没什么区别的普通人！

“所以~所以，她还能活多久？”

活多久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也似乎并不重要。活多久算活？时间不多这句话，早已明确告知所有人，迟一天早一天，都得离开人世间，离开自己儿子！

金凤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显然她知道回答不回答没什么意义。

沫儿走出金凤兮房间时整个人恍惚不清醒，想想这似乎已经是她第三次送走身边人了呢！第一次她母亲，第二次未儿，皇后，陛下。

而这第三次，虽然认识不久，她已然当那母子两是朋友，如今又要送走一个吗？

恍惚走路，自己撞到北冥羽也没发觉，直到小鱼那稚嫩的男孩声疑惑的拉住她问：“小莫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没有做好事，被莫大夫责骂，所以不高兴？”

小鱼扬起稚嫩的小脸，用那双不解的纯真双眼打量她，让她越发想哭，好在她清楚自己不能说，既然这是小鱼母亲的愿望，她不得不照做。

深呼吸，好不容易挤出笑，蹲下身子掐着小鱼滑嫩的脸回答：“没有的事。”

“可小莫哥哥刚才明明很难过，撞到大哥哥的肩膀都没感觉，擦过他继续向前走，好像看不见我们一样。”

小孩天真的叙述她的状况，沫儿心底难过，脸上故作无所谓只说了句没事，便起身跑开。

她不是金凤兮，做不到漠然接受所有发生的事，她和一般女孩无二，喜欢哭，感性。

北冥羽疑惑沫儿一系列怪异举动，或许小孩看不出什么，他却看的真真切切，沫儿很难过。

想至此，没心没肺嬉笑着对小鱼道：“弟那，你先去瞅瞅你莫大夫此时在做什么，记着千万不可以告诉师父，是我让你找她的，否则你哥可得玩完。”

“可是.......”小鱼担忧的望了眼沫儿跑开的方向，终究放不下。

好在北冥羽嘴够厉害，几句便哄的他忘了这件事，开心去找金凤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