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舷哲却是说道：“随她吧，小孩子原本就精力旺盛些，她既是觉得不累，就让她去看看也使得。”

凤灵柔这才含笑点了点头，调侃殷舷哲说道：“只怕她是怕陛下先答应了给东西，又后悔了，虽然才非趁着陛下在去看看的！”

殷舷哲闻言大笑了起来，却听见凤灵娥错愕的说道：“娘娘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下连凤灵柔都不由得错愕了，难道她竟然真是这样想的？

这幅情景落在了殷舷哲的眼中，不由得越加觉得好笑了起来。只见凤灵柔一脸错愕看着凤灵娥，凤灵娥也是一脸错愕的看着凤灵柔。两个人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虽这凤灵娥不过是宗室女，可眉眼之间与凤灵柔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若是单独看着也还不觉得，可这样两个人同时摆出一模一样的表情时，这种相似就被加倍的放大了。

凤灵柔眼角的余光看到殷舷哲的反应，见他分明是对凤灵娥有了几分兴趣，便勉强对着凤灵娥笑道：“你快去厨房看看吧，省得一会儿你看清楚了，陛下也走了，赖了你的东西去！”

凤灵娥认真的点了点头，又回头叮嘱殷舷哲说道：“陛下不要急着走，可等我一等！”一面说着话，一面伸手提起裙子来，竟是一溜烟跑了出去。殷舷哲瞧着她这幅样子，不由得笑容更深，口中喃喃自语似的说道：“这丫头倒是有趣的很。”

凤灵柔目光闪动，心中愈发拿不定这凤灵娥是真没心眼，还是大智若愚……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殷舷哲便站起身来，对着凤灵柔说道：“朕答应了陪柳儿用膳，就不在你这里多留了。横竖你那小厨房做出来那些清汤寡水的东西，朕也是吃不惯的。”

凤灵柔轻轻一笑，便送着殷舷哲往外走。还不曾走到殿门口，就看见凤灵娥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口中兴奋的喊道：“娘娘，您小厨房里竟是什么都有，一样东西也不缺的！今日准备准备，明就做起来如何？我问了厨娘们，她们都不会做我们的点心，想来娘娘也很久不曾吃过家乡的点心了吧？”

她这样兴冲冲的说着，笑脸上已是红扑扑的一片。又转头向着殷舷哲笑道：“陛下也来吃！”却是如同不过是随意让让，便又转过头去看凤灵柔了。

凤灵柔一笑，说道：“好，只要你不嫌累，只管作去就是。若是做得多了，咱们就给满院子妃嫔都送一份子过去。横竖宫里人多，你做多少都吃得完的。”

凤灵娥拍手而笑，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跑到了门口，却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了殷舷哲，笑道：“也给陛下送一份！”说完又是一笑，转身跑了出去。

她本就年纪还小，这番举动虽是失礼，却让人觉得轻快俏皮，分明是个娇憨的性子，想来在家中也是千宠万爱的。

殷舷哲随意的笑了笑，转头对着凤灵柔说道：“有这么个妹子，日子到是颇不寂寞了！”

凤灵柔一笑，跟着殷舷哲走到了门口，看了一眼却是微微蹙眉，口中说道：“这是下起了小雪来了？陛下可带了皮毛衣裳过来？”

殷舷哲见了眼地上不知何时积了薄薄的一层雪，但看看天上，见雪渐次下得急了，便笑着说道：“这么点子雪，不妨事了。叫他们拿把伞去就是了。”

凤灵柔便笑道：“就叫人拿去，陛下稍等等吧。”云蝶便小跑着叫人去预备了。

殷舷哲与凤灵柔站在台阶上看着雪，耳中却是听见一阵急促的金铃摇曳之声，如同泉水流淌一样，听得耳中让人觉得舒服无比，静听了一下声音的来向，便笑道：“你后面院子里，怎么还有人在跳舞吗？”

凤灵柔其实也听见了，而且听得比殷舷哲要分明许多。见殷舷哲询问，也知道笑道：“有个妹妹在家里学过几日舞蹈，想来大约是她吧。”

殷舷哲此时正等着雨伞，横竖也是闲着，便含笑说道：“走，咱们瞧瞧去。”凤灵柔无奈只好跟着殷舷哲从游廊走到了后院门口，站在月亮门里向着后院看去。

凤灵柔见青砖地上已是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雪，凤藻宫本就是以正红，碧绿和琉璃瓦烧制出的明黄色作为主色调的。此时在皑皑白雪的映照之下，愈发显得鲜艳夺目。

一个身穿了淡青色衣裙的女子手腕和脚踝上缠绕了金铃铛，手持着一树红梅花，正在院中舞得如同天上的飞仙一般。只见她抬手、投足，便牵动的金铃急促，听在人耳中只觉得如同金鼓相催。

她本来舞得又急又快，仿佛是冬风中飞舞而起的一片叶儿一般，身边的无数雪片，竟是被她卷出了一道小小的旋风出来，洁白的雪片环绕在她周围，倒有些天花乱坠的意思。

凤灵柔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说道：“说起来也是巧了，我这妹妹的名字，就叫做灵舞。”

殷舷哲赞赏似的一点头，对着凤灵柔笑道：“这名字可是起对了，这舞蹈当真当得起灵动两个字了。”

第227章 大智若愚

她似是不好意思一般，匆匆对着两个人一躬身，转头便向着屋中走去。几步路走得如同惊鸿略过水面，让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跟随。

凤灵柔轻轻叹息了一声，又一个巧遇了陛下的人……

殷舷哲的动作略略一顿，终是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对着云蝶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与凤灵柔一起沿着游廊走到了殿门口，才看见远远的有人朝着这边跑过来，看样子正是跑去拿伞的人。

殷舷哲忍不住嘴角轻轻翘起，对着凤灵柔意味不明的一笑，伸手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了句：“你放心。”这才转身对着总管太监说道：“咱们走吧。”

凤灵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一惊，知道殷舷哲是怕她吃醋的意思，可想要辩解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侧头瞪了云蝶一眼，云蝶却是满脸笑嘻嘻的模样，对着凤灵柔吐了吐舌头。

幸好那送伞的人来得及时，不然还不成了欺君之罪了。搀扶着凤灵柔回到了殿中，见凤灵柔似是有几分不悦，也知道她是为自己刚才那一嗓子的缘故，便低声笑着说道：“总不能真让陛下过去吧！”

凤灵柔摇头苦笑，说道：“你就是拦得住一次，难道次次都这样拦着吧！”

云蝶一声叹息，可转瞬就又耀武扬威的起来，气哼哼的说道：“反正怎么也要拦着一次，不然的话，她今日才来，陛下就到她屋子里去了，那成了什么样子！”

凤灵柔点了点头，浅浅一笑，说道：“也对，不过灵舞姑娘此时怕是要失望了。人家显然是费了心思的，你看雪景、青衣、红梅，配得可多好。若不是陛下在，我都有心让她来正院舞上一曲了。”

云蝶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宫里要怎么样的舞娘是没有的？何必要用她！主子想看得话，奴婢这就打发人给您叫去！”口中虽是说着话，可脚下却是一动也不动的。她也知道，凤灵柔不是这个意思。

凤灵柔却是浅浅一笑，对着云蝶说道：“回头等到了陛下再过来的时候，咱们就叫上她看看舞娘的本事好了。”

云蝶错愕了一下，却见凤灵柔的笑容中带着促狭之意，便立刻明白了过来，说道：“不错，不错！就是这么个主意，就拿着她好好跟舞娘比上一番，看她还在院子里这么狐媚子不！”

凤灵柔浅浅一笑，说道：“今日她们不过才来了第一日，就有两个人给陛下留下印象了。看来，父皇挑得人都不简单啊。”

云蝶叹息了一声，说道：“可不是嘛……”却是想了想，又对着凤灵柔说道：“灵娥姑娘也许真是巧了，可那灵舞姑娘，奴婢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是故意的，那衣裳还……总之，成什么样子了！”

凤灵柔却是摇了摇头，对着云蝶说道：“这件事我们先不要说巧还是不巧，总之，灵娥是给陛下留下了印象，不管是巧合也好，是有意为之也好。事情就是这样的事情。”

云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叹息着说道：“说起来，主子的话还真说对了，那灵鹤姑娘虽是不讨喜，却好歹不往陛下跟前凑合着，就凭这一点，就比另外两个好多了！”

凤灵柔点了点头，笑道：“但愿只有两个不省心的吧……”

云蝶将凤灵柔意兴阑珊，并不是十分认同的样子，不由得好奇得看向了她，却听见凤灵柔说道：“先出手的人，固然是占了先手，可是知道不争一日之短长的，只怕才是厉害的角色。虽是送来的是四个人，可总归其中应该有一个才是父皇心中的人选才对。”

云蝶便侧头问道：“那主子知道是哪个吗？”

凤灵柔浅浅一笑，说道：“我原先觉得是灵舞来着，可她这么一折腾，我反倒觉得不是她了。”

云蝶大惑不解，问道：“这是怎么说的，今日只怕要不是奴婢拦着，陛下就追她去了，主子您为何反而觉得不是她了呢。”

凤灵柔浅浅一笑，对着云蝶说道：“你想想，东晋送来了四名宗室女，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自然后宫之中人人都盯着这四个人的举动的。可她偏偏第一日就跳了出来，这不是成心要引得旁人侧目了吗？”

云蝶点了点头，便听见凤灵柔继续说道：“这样做，等于在情况还不明朗的时候，就先树了一堆敌人给自己。你看着吧，就是我们不动，也自然有人会按捺不住的。”

云蝶想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凤灵柔见她明白了。便又笑着说道：“真正的聪明人，应该是谋定而后动的，断然不会如此的轻率。灵舞今日的举动有些急躁了。所以，我猜想着，她不会是父皇心中的那个人选。她反而像是故意安排了来，给人当靶子用的。”

明明生成了那么一副容易招人嫉恨的样子，还偏偏不知道收敛，处处要出风头，自然会有人看着她不顺眼，而她环境不熟，身边又没有自己能够使用的人，这样以来，很容易羽翼未丰，就被扼杀了。

两个人低声商量了一会儿，却听见殿外响起了一片嘈杂之声，竟似是有人争吵起来的模样，虽是隔了一层院落，可凤灵鹤那尖锐的嗓子却是清清楚楚的送到了耳中。

“少来这一套，你那狐媚子的功夫冲着旁人使去！姑奶奶今日便定然是要了。你能如何？”

凤灵柔看了云蝶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的懵懂，便站起身来，对着云蝶说道：“走，我们看看去，看看是谁这么快就招惹了这位灵鹤姑娘了。”

云蝶听着灵鹤骂人的话里有“狐媚子”三个字，便低声说道：“多半是灵舞惹了她的不快了，刚才那铃铛的声音是怪吵人的。只是不知道她想要什么灵舞姑娘不给她。”

两个人出了殿门，走到了后院门口，便看见凤灵鹤正在院中，身旁跟着倚晴，手中还拿着水桶和一个铁锹。而凤灵鹤对面站着的人，却不是凤灵舞反而是那个容貌并不出众，人也有些胆怯的凤灵雅。不由得暗暗蹙眉，这凤灵雅怎么招惹了凤灵鹤了？

云蝶见凤灵鹤嚣张，便忍不住要上前呵斥。却见凤灵柔对着自己轻轻摇了摇手，低声说道：“且看看再说。”

两个人此时站来月亮门旁，有墙壁遮挡着，若是不特意看过来，院中正在争吵的两个人轻易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就听见凤灵雅似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看着凤灵鹤，说道：“这是娘娘院子里的牡丹花，你这样挖下去，这花可活不成的了。”

凤灵柔仔细看了看，却见两个人正站在一株牡丹的旁边，因是冬日，又下了雪，故此上若不是凤灵雅说话，凤灵柔还真没注意到那里是株牡丹了。

凤灵鹤听说是牡丹，也是怔了怔的模样，片刻，却又扬声说道：“哪里就这样娇贵了，不过是弄一点子土就死了？你别拿着娘娘吓唬人，我又不是要刨花。”

凤灵雅却是十分着急又不敢分辨的模样，口中不断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