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丢在一边，手扒着楼沿，高明明说完了话，便这样期待地看着某人，似乎他不说点什么，她就会翻身跳下去。

其实她跳不跳，王朋真没多在意，大不了随点礼，虽说也心疼，但还不到不能接受的程度。只是街里街坊都在旁边看着，他要不说点什么，以后只能背井离乡了，不然能被吐沫星子淹死。

“明明姐，好端端的，干嘛要跳楼？也不拴根绳，磕着碰着咋整？”

“么得人爱，还是死了好。”

高明明目光幽幽，可幽怨了，关键盯着他不放。

“啊！跳楼是想死？不是闹着玩么？”王朋表情夸张，惊讶地一塌糊涂。

谁拿这事闹着玩！

高明明狠狠剜他一眼，“还有事儿么？”

没有就一边凉快去，别碍着姐跳楼！——观众都是这样解读的。

可王朋咋瞅都是——快把我哄下来，不然跟你没完！

要想一劳永逸，其实还是她跳下去比较好，但绝对不能在这里跳……才五楼，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王朋必须阻止，“明明姐，你可不能打这儿跳下去。”

高明明眼睛一亮，“咋了？舍不得？”

王朋摇头，“五楼跳下去，没准摔不死，但腿断胳膊折是肯定的了，你想想，那得多疼啊！”

“你少、少吓我！”高明明打个寒颤，不自觉往里挪了点，“这么高呢，怎么可能摔不死？”

“万一呢？毕竟才五楼，摔不死也是有的。到时候骨头散了，人瘫了，脸再破了相，死不了，活不成，那该多惨。”王朋一副怕怕地模样，“以后我都不敢见你。”

“坏透了，就知道吓我。”高明明往外望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晃着，头晕目眩，赶紧转回来，“那你说怎么办？”

“换个地方。”王朋往远处一指，“你瞅那边，北斗星城，全是二三十层，打那上面往下跳，你想活都……”

“混小子！说什么呐！”马婶在后面拍他后脑，“前面还像那么回事，怎么后面越说越不像话！”

“马婶，这是策略。”王朋回头解释，“北斗星城离咱们这里五六里地，明明姐想过去，肯定得先下来，她下来了，您还能让她去北斗星城？”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小子鬼。”马婶开心地拍了他一下。

得，反正都得挨一下。

王朋转回去，打算继续说。

“你们两个大骗子，我都听见了！”奈何高明明不吃这一套了，“我今天就要在这儿跳下去，你们谁也拦不住！”

“傻孩子，跳什么跳！不就是男人么，满大街都是，妈给你抓一筐回来！”马婶急的直跳，“你快给我下来！……快帮婶劝劝！”

“婶说的对，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还不满大街都是。”王朋只能顺着说一句，“一抓一大筐。”

“你这说的什么啊！”奈何马婶不领情，“乱七八糟，语无伦次，靠你，我女儿死定了。”

不识货的老娘们，就我大外甥说对了。

秋月葵在后面一点的地方捂嘴偷笑，越看外甥越顺眼。

“就是，满嘴胡说八道！”那边高明明也不满意，“再多我都不稀罕，我今天就要搁这儿跳下去！”

她动了一下，马婶吓得往前跑，“别跳！我的傻闺女！”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马上跳下去！”高明明做好翻身的准备。

刚冲了几步，马婶就被迫停下来，“你到底想怎样啊！”

“退回去！”高明明命令。

马婶无奈，退回原处，一推王朋，“说话。”

又是我？

王朋郁闷，瞅瞅演的不亦乐乎那位，“明明姐，你确定不想活了，一定要跳？”

“么得人爱，不跳做什么？留着过年呐。”高明明瞪着他，怨念深深……你小子说爱我，我不就下来了么？给这么多人看着，没个好台阶，你让我怎么下去？就这么点小事，还用我教你？以前的机灵劲都哪儿去了！

“倒是这么回事，么人爱是挺惨的。”王朋换了说词，“但你就是要跳，也得做点准备吧，就这样往下跳……不好。”

“准备什么？”他就是不说自己想听的，高明明怨气加重，“人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最起码得准备一个塑料袋吧。”

“准备那个做什么？”

王朋比划着，“像这样，往头上一套。不然你跳下去，那啥涂一地，多吓人呐！还得麻烦警察叔叔给你铲走，不厚道。死都死了，还得给大家添麻烦，多不好，是不是？”

是你个大头鬼！

“你滚！我就不套！我这就跳下去！”高明明抬腿放楼台上，两手抓紧了楼沿。

“傻闺女，你这是要急死你娘啊！”马婶急的跳脚，又推某人一把，“叫你上来不是说这些的……你就不能假装喜欢她一下么！愁死我了！”

这要怎么假装？真喜欢一个人都不会呢！

王朋发愁，但话还是要说的，“明明姐，你能不能等会儿再跳？”

高明明瞪着他，“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次绝对没有了。”王朋转身往回跑，“等我五分钟，马上回来。”

“他又想干嘛？”高明明问。

“不知道……闺女，你能不能往里边点儿？手脚冻僵了，真容易摔下去。”马婶眼巴巴望着女儿。

“哦。”高明明从台子上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见观众都一脸惊讶，忙警告，“都别过来哈，不然我掉下去了，就是你们逼的。”

“……”

众人郁闷无言，连录像都不起劲了。

五分钟很快过去，高明明看了两次表，某人都没出现，不禁有些心焦……楼顶实在是太冷了，容易出意外。“他干嘛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掉茅坑里啦！”

问题谁都回答不了，大家都不吭声。

“你们谁给通知一下，他再不回来，我可真就跳下去了。”

你倒是跳啊！

这是观众的心声，冻的直打颤了，谁都没了耐心。

“我真的跳了！”

没人搭理自己，高明明又要往高台上爬。

“别！妈再给你叫一次！”马婶急忙转身。

也就是在这时，楼下传来喊声，“明明姐，我准备好了，你往下跳吧！”

呼啦啦，好奇地人都跑楼边探头往下看，秋月葵冲在最前，只看了一眼，就笑喷了。

楼下边，王朋放好了三脚架，镜头对准了上边，看到高明明的脑袋露出来，又喊，“明明姐，你跳吧，以最美的姿势跳下来，我一定把你一生最重要的时刻，拍的美美的……一定要相信我的技术啊！”

“……”

你怎么不去死！

高明明左右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半块砖头，其它可丢的东西也没有，最后实在气的不行，把靴子脱下来朝他丢下去，“有种你别躲！”

王朋真没躲，不需要，准头太差了，直接落他身后去了……一阵人仰马翻。

“别做实验了，直接跳吧，砸不着我的。”

高明明直勾勾望过来，也不说话也不动。

嗯？被气傻了？

王朋觉得她这反应不太对，下意识回头，一只靴子挡在眼前。

“在玩什么？能不能带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