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还跟你爸赌气呢？”悄悄走到儿子身后，秋水仙柔声问。

“犯不上。”王朋摇头，“从小到大，他骗我次数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那就是生我气了。”秋水仙把责任揽过来。

“有点。”王朋竟点点头，“如果不是考虑到您的感受，或许我不会这么早搅进来，能多逍遥两年。”

“陈月那女孩不好么？”秋水仙当然知道儿子在说什么。

“很好，也许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了，但……”王朋吸口气，“我还是希望能晚一点见面，也许那时候大家相处的会更……融洽一些。”

他选这样一个形容词，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但你想过没有，等你变得和宫文渊那些孩子一样，她还能喜欢你？”秋水仙试图从另一个角度解开儿子的心结。

“现在假设这些没有意义，时间终究不会倒转。”王朋一向不愿去模拟想象另一种情况，眼前的都应付不过来了，不是么？“妈，不用为我担心，跟将来要面对的困难相比，这点小事算什么？但你不能跟我爹说，我还想从他手里敲点钱出来……我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和技术了。”

“想敲多少出来？妈帮你。”帮儿子敲诈老公，秋水仙心安理得。

“多多益善。”王朋才不会傻到定下一个具体数字。

“那咱娘俩一起努力。”秋水仙摩拳擦掌。

“老婆，该回去了。”王自给拖着行李从外面进来。

秋水仙顿时不乐意了，“走什么走，才刚见到儿子，话都没说几句，你居然要带我走？”

看看儿子，王自给歉意一笑，才去跟老婆说，“岳父大人生病了，我们得马上去一趟米国。”

秋水仙脸色瞬间变了，“我爸怎么了？”

“小葵没说，只说病的很厉害，要我们立刻过去一趟。”王自给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那边说的含糊，催的又急，大概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秋水仙返身抱抱儿子，“外公病了，妈得赶紧过去，不能陪你了，你不要怪妈。”

“外公要紧，你快去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王朋把老妈往父亲身边一推，“回来再跟你算账。”

“快过年了，你先跟你爷爷算去。”王自给拉着媳妇走出两步，甩手丢过一把钥匙，“房子车子都归你了，咱爷俩两清了。”

王朋接住那串钥匙，相当不满意，“一套房子就想把我打发了？”

“这可是帝都的房子，老值钱了。”王自给边说边往外走，毕竟飞机不等人。

“切，还不是一套房子。”王朋不屑撇嘴，“我可以卖了换钱么？”

“房产证在你妈那里。”王自给甩锅走人。

“等妈回来给你。”秋水仙舍得，但没时间。

看来只能先在手里留几天了。

王朋掂掂钥匙，追上去，“我送送你们，希望外公没事。”

外公常年旅居国外，虽然国籍没改，但生活习惯什么的，都已经和外国人没啥差别，那个小姨一生下来就是米国人，就更甭提了。

远隔重洋，他没过去过，那边很少回来，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感情什么的，是没有的，但血缘上有联系，自然有别于一般人，王朋还是挺替那个外公担心的。

如果可以，外公能多撑三五十年才好，那样母亲就能一直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不用担心发愁。

送父母去到机场，王朋开车回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其间陈月打来电话，问他要在哪边睡，他过去还是她过来……其实没差别，但不想耽误她工作，还是决定他过去。

路上拥堵，车子龟速前进，天上灰蒙蒙一片。

这个时候，不禁会想，过度发展，追求极致的工业化，人类真就从中得到更好的生活了么？

且不说给环境带来的影响，节奏越来越快，压力日益增长的生活，真是人类想要的么？

恐怕人类都没有统一的答案，唯一确定的是，没人愿意停下来，更远处的风景无论是什么，能多看一些，总是好一些。

嘀！

后面车子鸣笛，王朋前进了一些，但很快又停下，前面依然很堵，没有疏通。

“哥们儿，开辆豪车堵路上，是什么感觉？”旁边车窗打开，年轻的男子叼着烟，无聊地搭话，既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又有幸灾乐祸的调侃，毕竟这种时候，几万也好，几千万也好，车子都堵在一条起跑线上，谁也不能比谁更快出去。

“空调不错，座椅还行，空间宽敞，不会太闷。”王朋也觉得无聊，有个人愿意帮着解闷，挺好。

“年纪不大，说话怪冲。”那青年弹弹烟灰，“你老子是做什么的？有钱养你，没钱教你么？”

老爹是做什么的？那还用问，职业坑儿。

王朋笑笑，“可能真像你说的那样，但怎么着，也比你家花的钱多。”

说别人缺教养的时候，都不先照照镜子的么？

青年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屈指一弹，烟头飞过去，“什么意思？找揍啊！”

随手拿起旁边的手机一拍，烟头飞了回去，撞在青年脸上，烟头未熄，烫都他哇地一声叫。“你特么给我等着，看我不……”

王朋嫌吵，升起车窗玻璃，隔绝那些噪音……瞎聊互怼可以，吵架骂街恕不奉陪。

车子堵在这里，那青年如果下车找茬，少不得要和昨天一样，在他脑门上拍一下……新悟出的技能不用白不用，简单高效，还不用担心被讹诈。

但那车上不止青年一个人，大概是同伴什么的，把他劝住，骂骂咧咧几句，也就再没话说，继续往前挪动。

过的一会儿，陈月又打过来，第一句就是，“堵在哪儿了？”

王朋报上位置，“你家不是有私人直升机么，把我吊走吧。”

“帝都上空，可不是随便飞的地方，你还是慢慢挪吧，说不定还能修身养性。”陈月不无调侃地说完，才道，“从你那里去玲华酒店应该近一些，你直接过去，我们一会儿门口集合。”

“又有活动？”王朋完全提不起兴致来。

“答对，但没分加。”俏皮之后，陈月语气一转，“今晚都是年轻人，你可以肆无忌惮一些。”

你就不怕医院住不下？